第145章 防冷涂的蜡

正文卷

第145章 防冷涂的蜡

“汪汪。”

黑门后忽然响起剧烈的狗吠,一条黑皮大狗足有半人多高,正隔着门缝冲着杨良狂吠。

杨良吓了一跳,身子晃了晃,做出酒醉的模样,摆摆手道:“醉了,我喝醉了。”

他摇摇晃晃,离开大门,往前院走去。抽空偷偷瞄着驼背老者,发现他沉着一张脸,黑得像黑锅底一般。

杨良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得罪了对方。

来到前厅,陆修缘守着火炉,喝得满面红光。

“来来来,老弟,再与我多饮几杯。”

杨良只好暂且抛开心头事,与陆修缘举杯畅饮,不多时便喝得醉醺醺的,被驼背老者扶回了房间。

不知过去多久,杨良从床上醒来,发现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屋里多了一个火炉,里面的木炭正冒着红光。

杨良披衣下床,用火炉中的火苗点燃了油灯,又拥着火炉,驱散身上的寒意。

雪后的寒夜比平日更冷,也就是自己辛勤练武,才能抵得住这寒意。

只不过,明明身体已经这么好了,为何酒量还是上不去。

杨良摇摇头,猜测这大概是基因问题。

他枯坐了一会儿,也是百无聊赖,便从包袱皮中取出一本诗集来。

经过萍州的乡试,杨良已经明白,这科举能不能考中,其实和才华没有什么关系。

这科举,一靠命,二靠运,三靠命运币。

不过,作为一个读书人,杨良还是习惯在包袱里装两本书做做样子。

他看了一会儿,也是读不进去,便又从书袋里取出那神秘石雕。

将它摆在桌上,杨良双手托着下巴,与这七个娃娃大眼瞪小眼。

迷迷糊糊中,杨良好似看到这七个娃娃活了过来,冲着杨良载歌载舞,或哭或笑。

“不要吵了,不要吵了。”

杨良用力一挥手,才发现是南柯一梦,自己还是坐在窗前,桌上的神秘石雕仍是冲着自己大眼瞪小眼。

杨良摇摇头,发现油灯有些暗,便从床上拔了根稻草,挑了挑灯芯。

啪。

这时,油灯忽然爆了一声灯花。

“公子睡了么?”

屋外,响起轻轻的叩门声,杨良扭过头,门上出现一个女人的剪影。

杨良理了理袍子,将门打开,看到一个女子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个茶壶。

“我来给公子送些茶水。”

杨良正觉得有些口渴,心想,这大概就是陆修缘的女儿。

“麻烦姑娘了。”

陆小姐提着茶壶进来,先给杨良倒了一杯热茶,白色的水汽冒了出来,杨良也觉身上暖和了许多。

“公子是在读诗嘛?”陆小姐放下茶壶,忽然眼前一亮。

“长夜漫漫,随便翻翻。”

陆小姐露出崇拜的目光,道:“我从小便喜欢读书人,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读书,公子读的是什么诗?”

杨良知道,这时代的人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普通女子读书习字的机会并不多。

听陆小姐说话的语气,竟还有几分可怜。

“有的是我自己信手所写,有的是前人遗作。”杨良道:“想听嘛,我念给你听。”

“嗯嗯。”陆小姐点点头,用一双星星眼看着杨良。

“比如这一首,床上人一对,地上鞋两双……”

杨良信口胡诌,注意到陆小姐缓缓皱起眉头,他轻咳一声,道:“你再看这一首,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陆小姐的眉头舒展开,她点点头,缓缓咀嚼着杨良的话,忍不住赞道:“真美呐,公子你好厉害。”

杨良心想,这时代的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因为涉世未深,所以单纯好骗。

自己只是随便念了几句诗,她便夸自己好厉害。

杨良又念了几首,听得陆小姐频频点头,对杨良赞不绝口。

忽然,外面传来一声鸡鸣。

杨良和陆小姐都是如梦方醒,不知不觉,已经是三更天了。

二人对视一眼,陆小姐脸上有些红晕。

她提起来时的茶壶,道:“天不早了,我先告辞了。”

不知为何,杨良忽觉得有些恋恋不舍。

“明夜我再来听公子读诗。”临走之时,陆小姐又补充了一句。

杨良本来一颗低沉的心,又重新振奋起来。

他躺在床上,虽然外面冰天雪地,但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热力。

大概是自己的功力又精进了。

一夜好梦。

到了第二天早晨,杨良走出房间,看到外面雪化了不少,不觉有些苦恼。

若是雪化得太快,自己就不得不上路了。

在院子里,他先是看到了黑着一张脸的驼背老者,又看到了他身后笑容满面的陆修缘。

“李公子,昨夜睡得可好?”

杨良心中略有些尴尬,忽然不知该如何面对陆修缘。

“李公子一定要在这里多住几天,我特意把小女带来,让她跟着李公子学一些诗词。”陆修缘爽朗笑道。

杨良心想,我们昨夜已经见过面了,而且,一直聊到夜半三更。

这时,陆修缘冲远处摆摆手,道:“囡囡,快过来,莫要再贪玩了。”

一颗雪球砸了过来,正好落在陆修缘前襟上,散出一片雪尘。

“嘻嘻。”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随之,一个穿着花棉袄的女孩走了过来,手里还团着一个雪球。

陆修缘佯装生气地干咳一声,又从杨良解释道:“李公子见笑,这就是小女圆圆,生来顽皮,还请李公子好好管教。”

小女孩仰起脸来,头发乌黑茂密,一张脸白里透红,像是冰雪雕成的一个粉娃娃。

“先生,先生……”

她困惑地看着杨良,瞧着他一张脸变得蜡黄,像是贴了一张黄纸似的。

她小嘴一噘,道:“阿爹,先生好像吓着了?”

“胡说八道,先生大概是防冷涂的蜡。”陆修缘解释道。

“陆先生,敢问伱有几个女儿呐?”杨良感觉自己的舌头都要冻直了。

“就这一个女儿,就够我受的了,还要几个。”陆修缘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杨良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不死心地问了一句:“那么,这附近可有什么人家?”

“不瞒李公子说,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什么村镇。李公子不妨多住几日,咱们好好探讨一下学问。”

“阿爹,你快看,先生的脸又红了。”

“哦,先生大概是容光焕发。”陆修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