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小白不见了
季临舟收线后让江川先去朝晖小区换沈玄， 毕竟沈玄只是个律师，打嘴仗他很行，要是打架他就不太行了。
交代完， 季临舟从过道回房，发现白柊早已经下床穿戴好衣裤， 连帽子都戴上了。
季临舟微噎。
白柊的表情有点紧张：“不是要出发吗，宝贝？”
季临舟上前坐在床沿， 拍拍身侧让他坐下：“等天黑了再过去。”
“哦。”白柊明白季先生是不想白天过去引人注目， 还是季先生想的周到，他又问， “你会带我一起去的吧？”
季临舟其实有点不太想带白柊一起去，怕他看到那个实验室受刺激， 但又想到白柊丢失过一段记忆……季临舟又觉得应该让他想起来。
他又习惯性地摩挲着白柊的虎口处：“一会你跟在我身后， 不管看到什么都不必害怕。”
白柊道：“宝贝，我不怕。”
不过季先生身上的信息素味道真的太好闻了，白柊躺了会儿，实在心动，就悄悄侧身，整张脸埋到了季临舟身上。
但季临舟总有诡异的预感，觉得秦如月是故意放任废墟堆在这，好试图掩盖地下的那个实验室。
这些年，但凡碰到和季琮有关的事，老爷子总会怒不可遏地说他早就没那个儿子了。
前面江川的脚步停了下来，他手中的灯光朝面前的泥墙一晃：“就是这里了。”
白柊又道：“现在还早，你再休息一会。”
白柊以为他是要睡，轻靠在他臂弯安静得不行。
到下面后，地方相对宽敞了些，可容两人并排同行了。
大家应声。
“怎么了？”季临舟注意到白柊的情绪有点低。
季临舟点点头。
白柊又想到那天送季临舟去医院时的场景， 不知道他那天流掉了多少血。
所以这一堆废墟就这样暂时搁置着，又因为在步行街后面的老小区内部，也不至于会影响市容，自然无人会插手。
之前社区服务中心也联系过老宅那边，秦如月态度消极，表示一点也不想管，而老爷子差不多也是同样的意思。
康沉殿后。
这和季临舟猜测的差不多，他们既然连入口都毁了，应该是做好了废弃这个实验室的准备，虽然季临舟通过别的手段还是能进去，但连他也不确定他们究竟还能找到多少有用的线索。
季临舟点头，里面几个假扮装修工人的保镖齐刷刷站直身体打招呼。
不过江川和康沉还是一前一后保护着中间两人。
不过围墙内的一切还没有收拾，乱砖成堆。
三人趁着夜幕进了101室。
他感觉到季先生握着他手的力道也在加大，季先生在害怕吗？
通道越往前白柊就觉得周围越逼仄，其实地方一样宽敞，就是感官有些错觉，衬托得四人的呼吸声也被无限放大。
居住在朝晖小区的老年人居多，这个点，小区路上已经安静了，很快会看见几个人影。
因为别墅坍塌扬起了粉尘早已被清理干净，季临舟下意识看了眼印了巨大兔子身影的那面墙体，此刻也早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季临舟和白柊草草吃了点东西，特意换了辆车去朝晖小区，毕竟他平时坐的车车牌实在太张扬，整个A市就没人不认得那辆车的。
江川举着手电说：“沈律师走前用仪器测过，确定别墅下面没有活物存在。”
季临舟倏地就笑：“嗯， 知道了。”他忍不住凑过去嗅白柊身上的草莓味， 小黑户怎么那么可爱啊，其实比起这个， 他更不愿见到白柊受伤。
因为接了沈玄的电话，再想睡也不可能睡着，不过季临舟怕白柊担心，就环着人继续躺在床上。
季临舟几乎本能往前，半侧身体挡在了白柊前面，他握紧他的手：“没事，别怕。”
夜幕渐渐降临，窗外陷入一片黑暗中。
白柊抬眸看着他， 一脸认真：“宝贝，我以后不会再让你流血了。”
白柊看着季临舟的背影有点恍惚，他没怕呀，他感觉是季先生有点害怕。
尽管季临舟不愿承认这一切都和妈妈秦如月有关，但太多巧合又让他不得不怀疑。
季先生白天抽了很多血， 虽然午休过， 但白柊老觉得季先生的精神没恢复过来，脸色看着也有点虚弱， 而且他听那个医生说，过几天还会来给季先生抽血。
小房间的地下挖了一个可供一人下去的洞，平时就用床当着。
白柊下意识反握住他的手。
“季总。”江川过来开了门，迎他们入内，“房间在这边。”
季临舟让他们撤出小房间到客厅等着：“对讲机没有收到消息，你们谁都不要下来。”
季临舟和白柊刚进去，江川就把小床推开，他打开手电，率先跳了下去。季临舟是第二个下去的，白柊到洞口还见季临舟回头将手递给他。
季临舟垂目看了眼，唇角不自觉勾起。
康沉将车精准停在了10幢1单元外。
因为这段时间发生的许多事都太巧合了，秦如月先是否认说不知道有这栋房子，接着不配合补办房产证，再到别墅坍塌，不处理废墟……还有那个假医生口中的“秦老师”。
不过当着两个保镖的面，白柊没揭穿他，季先生毕竟是老板，他要给季先生面子。
江川回头问：“季总，现在打通吗？”
季临舟点头。
康沉闻言上前，和江川一样拿起了放在边上的工具，只有二三十公分厚的话，他们俩分分钟就能挖通。
康沉深吸了口气打算一铲子干下去，忽然停身后季临舟又说：“等下不管在墙后看到什么，都不要乱说。”
江川点头：“知道了，季总。”
康沉立马跟着表态：“我嘴很严的，季总！”
作为季总和白大佬的两个贴身保镖，他们的合约上都有一份超级无敌长的保密协议，康沉一想起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当即觉得还是踏踏实实当好一个忠心不二的保镖比被集团法务部追杀轻松得多。
两人合力挖了几铲子，江川再一铲子下去，突然传来了“当”的一声。
他下意识与康沉对视一眼。
江川原本以为泥墙后面应该是堵水泥墙，加上地下室已经修建超过三百年，参照别墅毁得这么轻松，想必地下的质量也不怎么样，他觉得跟康沉合力起来，两人一脚就能踹出一个大洞。
结果，它是金属墙壁？？
怎么回事？
一栋三百年前建造的水泥建筑的地下室为什么是金属制造？
江川的额角冒汗，他快速放下铲子打算上去换工具。
还好“装修队伍”带的工具十分齐全，不至于临到头出现巧妇难为的窘境。
康沉也没闲着，等江川的过程他就把金属墙壁表面的泥土都刮了下来，挖出一扇门高的宽度。
季临舟的长眉紧拧，什么样的实验室会用金属做墙？
是怕试验品从里面逃出来吗？
思及此，他又本能握紧白柊的手，将小黑户严严实实护在身后。
季临舟上前，伸手摸了摸，常年埋于地底的缘故，金属墙壁阴冷潮湿，不少地方已经开始生锈腐化，毕竟它在地下太久了。
不过，这面墙壁似乎有点怪异。正常墙壁都是垂直树立，而这一面墙感觉像是带着些弧形，怎么会有人把地下室设计成这样？
江川很快下来了，他手里的是一把看似手/枪一样的工具，不过里面装的不是子/弹，这是最新的铝热剂工具枪。
他将挂在脖子上的护目镜戴上，回头道：“季总，你们先背过身去。”
季临舟点头，背身的同时还是把白柊的眼睛捂住了。
白柊皱眉：“为什么捂我的眼睛？”
“别乱动。”当然是怕小黑户好奇睁眼去看。
白柊向来听季临舟的话，季先生不让动，他就真的安安静静窝在他怀里一动也不动。
身后传来金属融化的呲呲声。
二十多分钟后，江川收起铝热枪，他也没想到这金属墙居然能这么厚！江川伸手用力一推，金属门竟然没有往前倒去，而是垂直下落，他先是听到了“砰”的一声，接着，这声巨像宛若被完美地复制一般，开始“砰砰砰”地响个不停。与此同时，墙后的空间完全展示在了眼前。
江川快速举起手电往里照，然后整个人愣在了门口。
“打开了！”康沉激动说。
季临舟深吸了口气回头，将手电照向里面。
不，应该是下面。
之前沈玄说过泥墙后的空间很大，但季临舟没想到这么大，他们此刻所站的地方并没有和那个地下室平行，他们此刻应该是站在整个实验室的上方。
真正的空间在下面。
江川突然感叹：“这也太大了吧？”
康沉也被惊到了：“别墅的面积没这么大吧？”
这么大的空间，绝非区区一栋别墅的地下室能容下的。
所以刚才那一连串的巨响应该是回声。
“这么深……三百年前那种科技，他们是怎么挖的？”江川弯腰看了看，随即拔/出身上的荧光棒，折亮后丢下去。
康沉道：“几个世纪前的技术要是什么都能一眼猜出来，那哪来那么多未解之谜？”
江川没搭话，他正计算着落地时间，他诧异道：“季总，这里落差大概有百来米。”
季临舟闻言心中一惊，见白柊探身要往下看，立马将人拉回来：“小心！”这么高要是不小心掉下去就糟了！
“季总？”江川扭头。
季临舟抿唇道：“想办法下去。”
这么高的距离的话，他们之前准备的绳梯长度完全不够，眼下要再准备一架新的绳梯太费时间。
江川问：“我们准备了索降装备，您和小白可以吗？”
白柊当然是可以的，百来米高他都可以直接跳下去，毕竟他是可以随时随地飘起来的星际巨兔，他悄悄看向季临舟。
季临舟点头：“可以，一会小白跟着我。”
白柊眼底露出敬佩的目光，季先生果然很厉害。
季临舟大学时候经常参加户外活动，各种极限运动也都尝试过，对索降自然熟悉。
江川和康沉很快安装好了装备，装备是全自动的，降落过程也会自动匀速收停，就是落地之前需要手动控制，否则就会被直接砸向地面。
江川还是第一个背着氧气瓶下去的，他的速度非常快，上面的人很快就看到了他手电灯光传上来的信号，并且表示下面氧气没有问题。
康沉松了口气，看了眼身后的氧气瓶，这么说来就不用费劲带上这些了。
季临舟自己穿好装备，见康沉要给白柊穿，便将人拉过来，边穿边叮嘱：“一会抱着我的腰，不要松手，怕就闭上眼睛。”
白柊乖乖应声。
康沉：“……”大佬徒手跳楼都不怕，他又开始演起来了。
季临舟给白柊穿好，又仔仔细细检查一遍，随即将人揽至身前环住：“准备好了吗？”
“嗯。”
“抱着我。”
白柊听话抱住季临舟。
季临舟揽着人往前走了两步，两人瞬间一起失重，直接从百米高的地方急速往下坠去。
冷风在耳边呼啸，白柊缩在季临舟怀里，感受着绳索一次一次在空中收停，季先生的心跳有点快，白柊将人抱紧了些。
江川见他们落地，忙跑过去检查，然后帮忙解开锁扣。
季临舟落地的瞬间先将白柊护在身后，小声说：“跟着我，不要乱走。”他抬手往四周照了照，他们的手电都是远距离的强光，居然一时都照不到尽头。
这个地方……究竟是有多大！
康沉很快也下来了，他显然也被周围的一切惊到了。
这是一个大到让人无法想象的空间，仅凭手电的灯光无法照出它的全貌。
白柊好奇地从季临舟身后探出脑袋，声音也是低低的：“季先生，这里真的是你家房子下面吗？”
季临舟微微侧脸看了眼白柊，他一脸好奇，精神看着挺正常，看来是没想起什么来。他松了口气的同时，依旧紧紧拉着白柊的手。
这里是那栋倒塌的别墅地下没错，但也仅仅只是很小的一部分，看这空间，粗略估计，整个朝华小区都不一定装得下！
他们的入口似乎是打在了中间的位置，前后都是一片漆黑看不到头。
季临舟的手电往墙壁上照了照，这堵墙还真是弧形的，一直往上直到手电灯光无法抵达也是弧形。他们站着的地方同样是金属制成，不过周围空荡荡的，没有实验仪器，也看不到实验品。
“季总，往哪走？”江川回头问了句，他只是一下没收住声音，回声就如同鬼魅般排山倒海袭来：
季总往哪走，季总往哪走，季总往哪走……
江川吓得捂住嘴。
季临舟蹙眉看他一眼。
白柊又从季临舟身后探出来，小声道：“江川哥，你现在捂嘴也没用了。”
江川：“……”我知道，谢谢。
季临舟没说话，手电往右前照了下，江川点头，率先带路往右边走去。
依旧是康沉断后，他时不时就检查下后面，这里空旷得实在让人汗毛倒立。
周围安静又诡异，因为太过空旷，甚至还能听到他们几个呼吸声的回音。
“季先生。”白柊踮着脚，贴着季临舟的耳畔说，“他们把东西都搬走了吗？”
季临舟紧抿着唇，目前看来似乎应该就是这样，否则没办法解释他们这一路走来竟然什么都看不到。
“这是什么？”江川这回学乖了，声音压到极致，手电照着地面，又指了指，上面有个凸起的金属，他快步过去蹲下`身查看。
白柊也跟着季临舟上前。
江川前后左右看了一番，摸着下巴用气声说：“这个有点像是……车轮固定器。”
季临舟皱眉。
江川以为老板没听到，一面站起来，一面手舞足蹈地解释：“就是那种轿运车上常备的，为了防止运送的新车在途中滑落的固定器。虽然样式有些差别，但功能应该都差不多。”
一栋别墅的地下怎么会有车轮固定器？
谁会把车开到地下来？
并且这个地方，横看竖看都不像一个地下停车场。
这时，后面传来康沉的声音：“你们看，这里也有。”
他一激动，回声也开始疯狂回窜：
你们看这里也有，你们看这里也有，你没看这里也有……
康沉恨不得敲自己脑袋两下，他怎么把不能大声说话也忘了！
大家顺着康沉手里的灯光看去，果然在距离他们不远处也看到了江川脚下一模一样的车轮固定器。
季临舟突然站了起来，他举起手电照向远处晃了晃。
所有人都深吸了口气，视野所及之处，起码有上百个这种固定装置！
江川和康沉已经快速上前检查一番，两人回来表示的确是车轮固定器。
季临舟的脸色极其难看，这里绝不可能是什么非法实验室，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如果这些真的是用来固定车轮的，那么这么多车又去了哪里？
三百年前，怎么会有人建造这样的地方？
它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季总。”江川又发现了什么，他闪了闪前面的地板，“好像有什么符号。”
他快步过去，用手机拍了照片回来，将手机屏幕转向季临舟。
季临舟上前一步接过江川的手机，上面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符号。
康沉也好奇凑过去。
白柊依旧站在原地，黑暗中，他琥珀色的双眸微微撑大，脸上也徐徐透出了震惊。
他可以比他们看得都远，不止上百个固定装置，这里起码得有大几千。
这种场景白柊见过的，不能说很熟悉，但只要见过都不会忘记。他的心脏开始“砰砰”狂跳，这里……是他想的那样吗？
怎么会……
他往后退了半步，下一秒，白柊转身扎进了黑暗之中。
季临舟只觉得掌心猛地一空，等他回过神来发现原本站在他身后的人已经不见了！
“小白！”他忙照向身后的区域。
那里空荡荡的，只有无数声“小白”的回音叠加扑来。
江川和康沉也傻眼了，他们四处寻找，但白柊就像是瞬间消失了一般！
“刚才有人靠近我们了？”季临舟怒恨交加。
两个保镖脑袋“嗡”了声，这里安静的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可以清晰听见，不应该有人靠近他们都没发现啊！
但他们一时间不敢回答，只是先本能将老板护在中间。
季临舟急得不行：“都围着我干什么？找人啊！”
他刚才太着急了，白柊也可能是自己走的。
但他为什么会突然离开……
季临舟的步子越来越快，白柊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他来过这里？
那个实验室真的在这？
只是因为地方太大，他们一时间还没找到？
一连串的问题此刻在季临舟脑中翻江倒海，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把人找到，一定要赶快把人找到！
这里这么黑，白柊甚至没拿手电，他现在一定很害怕。
该死的，他为什么没有好好拉住他的手！
-
在无边黑暗里，一抹人影急速穿梭在其中。
跑过这片空旷的区域之后，白柊的面前出现了一扇金属门。
门是打开的，他没有犹豫直接穿门而入。
门后是一条狭长的通道，边上有一排紧闭的门，白柊扫了眼，没有停下脚步，依旧沿着冗长的通道往前跑去。
他终于一口气奔至尽头。
白柊猛地收住步子，垂在两侧的手指轻微颤唞着。
此刻，白柊面前的是一块巨大的风挡玻璃，不同于他当时驾驶的个人战机风挡，这一面要大上几十倍不止……甚至比他见过的皇家一号、猎鹰号和星辰号都要大好几倍！
但此时的风挡外不是浩瀚星空，只是一堵深褐色的泥墙。
白柊环顾四周，控制台、指挥台……各种安装装置……
他想的没错，刚才那个百米高的空旷区域是个大型腹舱，地上那些数量庞大的装置的确是用来固定轮胎的，但不是汽车轮胎，应该是战机的轮胎。
这根本不是什么别墅的地下室，这是一艘运载大量战机的巨型母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