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品种
凌晨的金悦白露寂静无比。
能力觉醒后的第三天开始， 季临舟脑中那些杂乱的声音开始慢慢消失，随着他能力的相对稳定，他也开始趋于正常化， 听力除了比之前好以外，不会再出现好几百米开外的正常说话声都会冲破耳膜的状况了。
白柊早已睡熟， 偶尔还会下意识地往季临舟怀里钻。
今天得到了太多消息，季临舟还没来得及消化， 此刻也是全无睡意。
季临舟略低头， 下巴轻易抵住白柊的额角，主卧内没有开灯， 不过窗帘未完全拉拢，空出一条不大的缝隙。
月白的光自外面倾泻入内， 身侧的人季临舟只能依稀看到一个轮廓， 他记得秦筠提到003号实验体的时候说，他们能夜视，那现在这般， 小东西是可以看到他的吧？
啧， 人类的视力是真的不行。
他之前感觉到身体里那股力量时，还想过， 小东西这么厉害，他终于也有种不属白柊的力量了。
没想到搞半天， 他就是个辅助而已。
季临舟的指腹下意识摩挲着手上的指环， 那根诡线不知何止又缠住了白柊的手指，在昏暗内室里， 诡线似乎泛着光。
季临舟试着控制手上的诡线， 收回来，又缠上去， 再收回来，再缠过去。
但其实，比起梁阿姨满桌子的美味早餐，他们明显对江牧更感兴趣。
江牧扭头看见季临舟，忙站起来解释：“对不起，我以为按他们跟你的关系，大家都是知道的。”
“交代什么？”季临舟用力扯住被子，“松手！我俩没穿衣服！”
全都拉着江牧问东问西。
程砚存冷笑：“我也以为按照我跟你的关系，我应该什么都是知道的！”
“装，你他妈还装！”程砚存激动至极，“江牧说的！你未来姐夫！他说他自己就是外星人的后代！”
“宝贝，你怎么不说话？”白柊问得小心翼翼，“不高兴吗？”
他就是想去见见他们。
季临舟摇头，将人抱紧了些：“找个时间去一趟老宅吧。”
季临舟无语：“你听谁胡说八道？”
两人相拥着大约就浅眯了两个多小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惊叫声。
听到声音回头朝这边看过来的陆为宁，季临舟甚至觉得他看白柊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事已至此，也不必掩饰了。
季临舟：“……”倒也不是特意联系，他就是无聊然后也不知道怎么就想缠着白柊而已。
“卧槽！季临舟，算你狠！！”
-
等季临舟和白柊下楼时，一群人早就坐在了餐厅里，正在吃早饭。
季临舟：“……”
翁嘉惠看见他们过去，忍不住在桌下踢了江牧一脚。
季临舟：“……”这种被安排好躲在小男友身后的事怎么说呢……感觉男友力十分Min！
“你家别墅下面是什么，我亲眼见过！我为什么不信？卧槽，你他妈能不能坐起来跟我讲话，你这躺着和我说话怎么那么别扭呢？”程砚存试图掀起被子，却被季临舟一把扯住了，程砚存用力拉了拉，“干嘛？醒都醒了，给我起来好好交代。”
季临舟蹙眉，可恶，他昨晚进来忘了锁门了吗？
季临舟安稳的童年有秦筠的功劳，但老爷子和季玫同样功不可没。
“不告诉他们。”
季临舟：“……”江牧傻/逼吗？？
他依旧躺着：“这你也信？”
既然季琮当年让老爷子不要问不要查，平静地接受他的死亡，现在季临舟当然也不会告诉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见了秦筠之后，季临舟突然很想去看看老宅的家人们，在秦筠为了全人类的未来在战斗时，老宅那些人也在用他们的方式守护着他们这个小家。
白柊没多问：“好，我陪着你去。”
季临舟直接牵住了他的手。
白柊下意识往季临舟身后躲。
“不是。”白柊又靠过来些，小声问，“你在联系控制术吗？”
白柊羞涩得钻到了季临舟怀里。
程砚存冲到床边，抓着头发凝视着他：“卧槽，你他妈早就知道有外星人，你居然不告诉我？我们还是不是最好的兄弟了？”
白柊抬起手，轻轻拉了拉诡线：“以后要是那些人再来，你就牵着我，我帮你打他们！”
黑暗中突然传来白柊的声音，季临舟顿时吓了一跳。
季临舟整个人忽地又完全放松下来，其实也不必焦虑，生活一直在继续，再过两天，等熬过白柊的特殊期，季临舟就不用那么担心他了。
程砚存：“…………”
季临舟和白柊同时睁开眼睛。
“你……我吵醒你了？”他下意识问。
白柊有些惊讶：“要告诉爷爷你妈妈的事吗？”
“宝贝。”
毕竟小东西战斗力爆表啊。
毕竟江牧这种混在人群中完全看不出异常的人都能是外星人的后代，和他对比，白柊各方面都太惹眼了，再加上小东西身上那些“未解之谜”，基本已是此地无银的状态了。
主卧房门被人撞开，程砚存径直冲进来：“舟！”
他的目光扫过整个餐厅，指了指两个保镖和陆为宁：“你们仨没忘记签署的保密协议吧？”
两个保镖立马摇头，并且开始表忠心，发誓绝对不可能说出去。
“当然没忘。”陆为宁说话的时候眼睛明显在放光，似乎是直到此刻，他才觉得自己那份保密协议签署得很值得。
程砚存继续冷笑：“怎么着，还得跟我补一份保密协议吗？”
梁阿姨默默举手：“季先生，我是不是也要补一份？”
季临舟没答，又看向江牧，淡淡说：“谁敢出去乱说，我就让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程砚存“哈”了声，他很季临舟太熟了，完全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季临舟的唇角牵出一抹微笑：“你们还不知道小白有多厉害吧？”
康沉刚想说他怎么不知道，然后只是眨眼间，眼前一整桌的早餐突然消失不见了。
“卧槽！”程砚存惊得站了起来。
陆为宁也“啊”了声。
江牧的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了，小白果然和他不一样，小白比他厉害多了。
季临舟微微曲起手指，那条轻缠着白柊手指的诡线被悄然收回。
所有人都傻眼了。
翁嘉惠更是待着一动都动不了了，她之前还想打白柊，幸亏没打中，不然她的手也得没吧？
江川半张着嘴，好半天没闭上。
原来昨天他是这么从地下室出来的！
靠，这也太厉害了吧！
想当初小白几次三番说要当季总的保镖时，江川还在心里冷嘲热讽过他，现在看来，呵呵，小丑原来是他自己。
康沉突然吼了声“好”，然后热烈开始鼓掌：“大佬牛/逼！”他早就知道大佬牛逼，原来大佬这么牛逼！
江川：“……”
他拉了拉康沉：“老三，你是不是快失业了？”
康沉突然蚌住：“…………”
程砚存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小白，那一桌子早餐还能变回来吗？大家都还没来得及吃呢。”
季临舟抿唇：“梁阿姨，麻烦把吃的从厨房端出来。”
大家这才发现，原本从餐桌上消失的早餐全都整整齐齐摆在了厨房的厨台上。
东西并没有真的消失，但这种能力，想要真的杀个人完全神不知鬼不觉。虽然大家知道季临舟不可能真的叫白柊杀他们，大家依然被震慑到了。
一顿饭的时间，白柊被从头盯到尾。
陆为宁的目光尤其像把解剖刀，如果可以，他已经把白柊解剖了个彻底。
怪不得他不掉一根头发！-
饭后，程砚存刚离开金悦白露去集团，沈玄就来了。
关于江牧家族五服以内的所有信息，沈玄都查了个滴水不漏，带回来的资料也是一大堆。
季临舟随意翻了翻。
沈玄做了总结：“他们家族基本都在乡下务农，他是家里第一个考出来的大学生，家庭关系很简单，没有任何不良征信记录……季总，江先生没什么问题，”
看江牧这么傻不溜秋的，季临舟也很难想象这人能有什么问题了。
他当即给江牧解了禁足令。
江牧还傻乎乎问他：“那我以后还能来金悦白露吗？”
季临舟：“……你来干什么？”
“找小白啊。”
季临舟撑了撑额角：“没我的允许，不许来。”
江牧走时还依依不舍。
江川倚在树下抽烟，目送送江牧和翁嘉惠的车子离开：“怎么感觉江先生被关了几天还挺高兴？”
康沉跟着抽了口：“我也这样觉得。”
江川“咝”了声：“我说老三，你什么时候知道小白的身份的？藏得够深啊。”
康沉挠挠头：“他身份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身手十分厉害，像我这样的，他一打四都不用五分钟的时间。”
江川好奇撑大眼睛：“你见过？”
康沉：“我被他打过。”
江川：“……”
白柊趴在阳台上听着下面两人的聊天，忍不住就笑。
季临舟坐在敞椅上将诡线甩出去，缠住白柊的手指：“康沉什么时候被你打过？”
白柊就把他和钟徊遇到抢/劫的事说了一遍。
康沉这种职业保镖会去干抢/劫的事？
季临舟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八成是他爷爷想找人试探白柊，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那个白家的人，所以找了几个人去装抢劫的。结果因为钟徊在场，他和白柊就阴差阳错误以为被抢/劫的人是钟徊。
不过事情过去那么久，从没听老爷子提过，估计老宅那边就是信了。
季临舟莞尔一笑，老爷子要真那么以为也挺好，省得老爷子细究起来，不撒谎的话他还真不好去圆白柊的身世。
“都好久没见过钟徊哥了。”白柊叹了口气，“上次还说让我跟他们一起去毕业旅行，他已经很久没来找我了。”白柊半个身体挂在栏杆上，银蓝长发顺垂下去，被风一吹又全都扬起来。
季临舟还在把玩着指环，诡线一下缠白柊的右手，一下缠他的左手。
“被他爸塞进他家公司了，正忙着适应，哪有空来找你？”季临舟道。
白柊诧异回头：“可是他写的不是美术吗？”
季临舟笑起来：“学什么都无所谓，他爸就他一个孩子，迟早要被抓回去学着管理公司的。”
白柊“哦”了声：“你也是被爷爷抓回来管理公司的吗？”
季临舟失笑：“也……差不多吧。”
白柊认真起来：“那如果没有公司必须管理，你想做什么呢？”
季临舟微怔，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自从季琮死后，爷爷重新接管集团，季临舟从懂事开始就被告知他需要快点长大进入集团替爷爷分忧。
他从小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感兴趣的，毕竟季琮走那年他才四岁，幼年的兴趣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发掘，他就已经被当做集团继承人培养了。
如果爸爸还在的话，此刻的他会在做什么呢？
季临舟认真想了半天，发现他是真不知道。
白柊突然说：“如果不是宝贝把我带来地球的话，我应该会在生日那天改变第二性征，成为一个Alpha进入联邦军。”
季临舟拧眉：“第二性征……是什么？”
其实，昨晚在听了秦筠那些话后，白柊大约也明白了，这个星球上的人跟联邦星系不一样，他们的ABO仅仅只是血型系统，他们没有所谓的Alpha、Omega和Beta，季先生和那些人不一样，是因为他拥有外形系统。
虽然白柊不愿承认，但普罗达维斯星和联邦星际必然有某种联系，只是后来季临舟和秦筠都没再提，他也就当做不知道。
白柊歪着脑袋想了想，回答说：“比如我，男性是我的第一性征，Omega就是我的第二性征。”
季临舟有点懵：“Omega不是0吗？就是……嗯，下面的那个。”
白柊摸着下巴：“这么说好像也没错，但不太一样。Omega每个月有发/情期，需要Alpha的信息素安抚，没有遇到你之前的每个发/情期对我来说都很折磨，我那时就天天盼着十八岁成年的日子，只要变成Alpha我就不会有痛苦的发/情期啦。不过，现在遇到了宝贝。”白柊垂目看着缠在自己指尖的淡粉色诡线，动情扑过去抱住了季临舟，“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当一个Omega这么幸福过，我这辈子都是宝贝的Omega。”
季临舟以前一直以为白柊口中的Alpha和Omega代表的是上下的问题，他从没想过这居然是一个……品种？
还真是，宇宙之大……
“宝贝。”白柊没听季临舟说话，蹙眉抬起头，“我是不是不该跟你说这些？”
季临舟还是没太弄明白：“Omega除了你说的发/情期外，跟Alpha还有什么不同？”
白柊抿唇：“Alpha可以用信息素压制Omega，Omega却不可以。跟Alpha比，Omega显得很弱。”
季临舟垂目看着怀里漂亮得不行的小东西，想着他垂耳化刃时候的模样：“……”
就白柊这样的，也叫很弱？
那他们的Alpha得多强？
他就一战斗辅助，岂不是一点优势都没有？？
况且，他连信息素都是假的！
季临舟咬牙切齿问：“我比那些Alpha呢？”
白柊道：“那肯定宝贝更好，你对我特别温柔特别好，一点都不执着要孩子，但每个Alpha都至少会要一个孩子，有时候甚至是两个三个。”
季临舟错愕至极，那么喜欢孩子，他娘的不会娶个女人啊？
代/孕还有什么碧莲要两个三个？？
他心疼将小东西搂住：“放心，我一个都不要。”
季先生每次都这样说。
但这次，白柊犹豫了下，鼓起勇气凑过去，贴着季临舟的耳朵说：“宝贝，我想要一个。”怕季临舟不答应，他又撒娇蹭了蹭他的耳垂，“就要一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