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小夫人和养子10
一楼的餐厅, 钟殃生坐在椅子上乖乖吃三明治。
他大大地咬下一口,腮帮子鼓鼓的,手上将一个跟他神似的娃娃, 抱得紧紧的,脚还在过高的凳子下面晃呀晃,因为好吃的食物,一脸满足。
季先生优雅地往烤得焦焦脆脆的面包上, 涂抹果酱, 不动声色地寻问:
“以前怎么没见过夫人, 抱着娃娃。”
终于有人注意到了,钟殃生翘着嘴角,炫耀似将娃娃抱得更紧一点:
“季闽才送给我的,是不是很好看?”
季先生低头专注的用刀锋一点点抹平面包酱,
“娃娃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夫人不害怕吗?”
“你是笨蛋吗?这有什么好怕的,这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娃娃。”
钟殃生自夸似的对着坐在旁边座位上的季闽道:“对吧?”
季闽宠溺地点头,将抹好果酱的放在钟殃生的盘子里, 又拿起另外一片抹起来。
钟殃生尾巴翘得更高:
“季闽那里还有好大一柜子呢,对了,郑祁。”
身后的郑祁突然被点名, 将视线从钟殃生身上收回来, 钟殃生神神秘秘地说:
“有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哦。”
“这样,还是不习惯跟人一起睡吗?夫人。”
郑祁看着季先生没有说话。
“殃殃还不习惯跟人一起睡。”
季先生仍旧温和地笑道:“是吗?之前他不是跟管家一起睡的吗?之后又跟你在房间共度一夜。”
“怎么有意见?”季先生转过头,脸色平静。
是涂抹面包酱的刀掉落在盘子里的声音,季闽神色冰冷。
有一点果酱沾在钟殃生的唇边,钟殃生用舌尖去舔干净,那副样子,可爱得紧,怪不得招人喜欢。
季先生的目光没有看任何人,直接看向钟殃生,钟殃生抱着娃娃被季先生这么一看,心脏止不住的狂跳。
季闽跟他一样,生成一个痴情种,但光是这样可不行,季闽还是不够狠,跟当初的他一样,不够狠。
他母亲给他的影响太大,是他这个父亲的失责。
他的嘴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习惯的。”
季先生的眼中有着温柔,有着痛苦,他的手微微抬起,想要抚摸画像上的人的脸颊,又很快重新按下,将手指放在手杖的龙头上。
“哐当。”
“钟殃生!”季闽打断钟殃生的话,不敢相信地看着钟殃生。
季先生居然也知晓他身处轮回中,季闽如果知道,一定会狠狠惊讶。
季先生将目光落在钟殃生的身上,钟殃生浑身都娇娇软软的,此时正在吃季闽涂抹好的面包。
钟殃生已经转过头去,又在娃娃上亲了亲, 他真的好喜欢这个娃娃, 他决定了, 最近都要抱着娃娃睡觉。
季先生背对着钟殃生:
“夫人,今晚开始,就跟我一起睡吧。”
钟殃生想摇头,不是他要这么说的,但是他一个动作都做不出来,只有眼里有微不察觉的惊恐。
光是这一句话,就让他起死回生,所以,给他吧,一个娃娃而已。
季闽的手用力纂紧钟殃生的手腕,他不再询问钟殃生,而是将目光转向季先生:
“本来就是这样呀,我又没有说错。”
“咔擦。”是正在布菜的郑祁,捏碎手中的盘子。
季先生又转向季闽,这是季闽第一次跟他同桌吃饭:
“你也由着他?”
季闽在钟殃生即将擦肩而过之前,一把拉住钟殃生的手腕,眼中带着悲伤:“殃殃,昨天晚上……”
从一开始便特殊对待,斗兽场抢人,又是送娃娃,又是来吃饭抹果酱的,怕他不知道钟殃生现在在他的心尖上吗?
季先生看着自家儿子。
“父亲,我不允许您带走他。”
钟殃生打掉季闽的手臂,又打出“啪”地一声,将季闽的手打开,同样是把手打开,昨天到现在竟然是天差地别。
季闽也同样是眼红,昨天是情动的克制,今天就是在发疯的边缘岌岌可危。
郑祁一怔。
季闽正拿着手帕给钟殃生擦嘴,丝毫没有注意他身后的管家,落在钟殃生身上迷恋的目光。
钟殃生\''主动\''走向前,揽住季先生的手臂:“先生,走吧。”
“季闽,你明明把我的娃娃都做好了,也不给我!”
但钟殃生的嘴角还是微微翘着,说出来的话一如既往地可爱,带着他独有的娇俏语气。
钟殃生打断季闽的说话:“昨天晚上又怎么样,我可以昨天晚上喜欢你,今天就喜欢别人,放开我。”
季闽没有忘记钟殃生看到那一柜子娃娃时,自己心情跌落谷底的模样,更没有忘记,钟殃生那时气鼓鼓地说:
季闽脸色冰冷:“是”
即使轮回七次,即使被人虐待,恶意相对七次,季闽也学不会心狠手辣。
季先生放下筷子,用毛巾优雅地擦干净手,他拄着拐杖转过身,久久凝视着那副墙壁上的巨大画像。
季闽没有回避季先生的目光, 淡淡道:“是。”
“我是您的夫人,本来就该一起睡的。”
季闽的声音说得坚决,自从钟殃生上次质问季先生“是否真的深爱他的夫人”的时候,季闽对季先生的敬重就越来越少,他对季先生有了猜疑。
季先生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杖在地上轻点,手杖在大理石扑成的地板上发出声音。
“哒哒哒。”
季闽直接粗暴地将钟殃生扯开,抱入怀里。
“季闽。”
季先生闭着眼睛呵斥。
“父亲!”
季闽声音更冷,他看着季先生,眼中有威胁之意。
他们都很清楚,季闽可以通过娃娃伤害任何人,只要季闽一动,季先生不得不沉浮。
季先生却笑了,他将手中的手杖交给一旁的管家。
季先生微跛着脚,一瘸一拐地走向餐桌,背却挺得很直,中年绅士的风范在他身上尽显。
季先生不慌不忙地拿起刚刚抹果酱的那把刀,用手帕轻轻擦拭干净。
季先生跛着脚走到季闽和钟殃生的面前,直接忽视季闽冰冷的神色,他直接拿起钟殃生的手。
更准备的说,是在季闽怀里的钟殃生,\''主动\''伸出手。
季先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把刀放在钟殃生手里。
钟殃生眼中的惊恐更胜,他根本不想跟季先生走,也根本不想拿刀,但是,现在,他的手就是死死地握着刀柄。
即使季闽来拿,他也不肯放开。
季闽怕伤了钟殃生,没有过于用力。
季先生已经微跛着脚走开,手重新接过管家手里的拐杖微微杵在地上,季先生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面容,轻声说道:
“季闽,你现在有软肋,像以前那样可不行了。”
“爸爸交你,得狠一点。”
“明白吗?”
\"噗嗤。\"
随着季先生最后三个字说完,刀入肉的声音同时响起,季闽不可置信地看向身下,钟殃生正握着那把刀,毫不犹豫地刺进他的胸口。
在季闽的眼里,钟殃生还是那样很漂亮,他的手上染着他的血,血顺着钟殃生的手指往回流,流到钟殃生的手腕上,滴落在地。
一滴一滴的血,在地上溅出血花,季闽抬头看钟殃生,钟殃生还带着笑,只是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流满面。
漂亮的眼睛里,泪水一颗一颗的往下掉,跟他的血交融,再也不分开。
季闽也笑了,钟殃生不是自愿的。
他还在试着故作轻松地安慰钟殃生:
“哭什么?”
“娇气。”
“心脏这里是空的,就是刺进来,我也死不了的。”
季闽抓住钟殃生的手拔出去,有血花重新模糊钟殃生的眼睛。
季闽就用手帮钟殃生擦去血水和泪水,但是血越擦越多。
“夫人,现在可以走了吗?”
季先生不急不慌地道,钟殃生被血糊满整张脸,掉着眼泪转过身。
即使到现在,季闽还是在为钟殃生找借口,他不想,不想内心里的敏[gǎn],多疑占据上风。
“季闽,你认为,他只是被我操控吗?”
季先生看着季闽的眼睛:
“没错,我的确可以影响\''夫人\''的决定。”
“但这个影响稍稍有意志力的人就可以推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季闽,意味着,他没那么爱你。或者说,根本不爱你。”
这几句话狠狠抓住季闽的命门,季闽眼睛瞬间血红。
又来了,又是这样!
每一次,每一任夫人,都是先对他好,每一次都是最后对他下死手。
又来了!回忆翻滚!
钟殃生,也从来不喜欢他吧,就像父亲所说的,从来对他只有虚情假意。
钟殃生叫郑祁哥哥的自然而然。
钟殃生在走廊上吃着郑祁的蛋糕,跟着郑祁离开。
钟殃生在他身下,哭着对他说“不许碰我”。
每回忆一次季闽脸上,就闪过一丝痛苦,他不停地挣扎,天平却渐渐失衡,暴戾的气息在季闽身上一点点浮现。
钟殃生看着这样的季闽,说不出话,他现在浑身都是血,他有些害怕,不仅仅是害怕季先生,还害怕这样的季闽。
一点都不温柔了,季闽,也露出了,那种想吃掉他的眼神。
旁边的郑祁见怔这一切,却一动也不能动,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是身份卡!
之前郑祁便无法出别墅大门,就是因为身份卡的压制,身份越低的人,越无法挣脱,按理说,钟殃生是身份最高的人,他有“挣扎”的权利的。
郑祁看着钟殃生簌簌掉眼泪,心疼得厉害。
“钟钟。”
光是喊出这一句,就让郑祁的牙齿渗出鲜血。
季先生重新挽起钟殃生的手,拉着钟殃生一步一步远离。
钟殃生想回头都做不到,但是他能感觉到的,能感觉那种危险的感觉,能感觉季闽的痛苦。
也好像能预感到,季闽发疯以后,会对他做什么?
因为有人对他那样做过,那个人是谁,钟殃生想不起来了,但是钟殃生记得那种感觉,很不好,很不好,他很不想要。
钟殃生即将跟着季先生,消失在拐角的时候,听见一声低沉地吼声:
“殃殃。”
钟殃生努力转过头去,看到季闽猩红的眼睛,眼睛居然有泪水,是那么高傲的季闽啊。
季先生同时在钟殃生耳边贴着说:
“得意吗?”
“我儿子为你变得跟条狗一样。”
“他昨天晚上,是不是舔你的jiao,摇尾乞怜,就为了,把你按在身下C你。”
“啪。”一巴掌狠狠扇在季先生的脸上,
钟殃生咬着嘴唇,倔强打出哭着。
季先生脸上一痛,他被一巴掌扇得转过头,不可思议地看向钟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