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精英拳馆里非常大, 堪比一个小型足球场，不仅有公共练拳区域，也有单独练拳的小间, 还有好几个切磋比赛用的擂台，招待的客人少说也有几百个人，要么各自锻炼, 要么互相锻炼, 看起来井井有序的, 在发现他们出现后，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
夏云扬和顾骁远对视了一眼，然后指了指其中五个人，对前台小姐道：“麻烦把他们叫过来，我们调查一下。”
前台小姐都不带犹豫的, 直接把人喊了过来。
夏云扬示意顾骁远拿出警务通, 道：“请出示你们的身份证件。”
五人也很干脆, 逐一向顾骁远报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号。
顾骁远意义查询完毕, 朝夏云扬摇头, 意思是没有问题。
前台小姐还道：“您如果需要, 我可以让他们全部排好队，方便您一一检查。”
夏云扬顺杆就上, “那就有劳了。”
将近两百来人，夏云扬和顾骁远分开调查，也是好长一段时间才结束了核对。
无一例外, 全部都是没有案底的干净身份。
黄文添顺着他的视线往上，发现他在对着夏云扬和顾骁远走神。
书店的管理人员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又拿出一沓记录表出来，“自打我们开业以来的所有记录都在这里了，请您查阅确认。”
这要是换作平时，可能随便看看就算了，但他们今天是来找茬的，陈逍遥和黄文添就看得非常仔细，一人分了一半，逐字逐句地寻找漏洞。
前台小姐微笑道：“您客气了。”
黄文添朝他摇头，他立刻就止了话头。随后，黄文添将手里的资料交给他，独自走向了棒球帽男人。
陈逍遥一出来，就“呸”道：“虽然他们没有问题，但我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黄文添没有明说，“调查案子。”
棒球帽男人却像是见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怔了怔，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前台小姐喊了他数十声，他都没有反应，反倒吸引了一旁黄文添的注意力。
棒球帽男人微顿，瞥了眼一旁翻看资料的陈逍遥和黄文添，似乎明白什么，不动声色地应道：“嗯，我是来订书的。最新版的《图文解说》到了吗？”
夏云扬和顾骁远正在二楼翻看书籍，举止非常自然，没有丝毫的不自然。
前台小姐做了个“请”的姿势，“那就继续往这边走吧。”
“还没有。”管理人员说，“您到前台留个电话，如果到了，我们会在第一时间通知您的。”
“欢迎光临。”
忽然，自动开合门里响起机械女声，有人走了进来。
迎宾小哥可嘚瑟了，“都说了我们全部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警察同志们尽管放心，这句话绝对没有半点水分。”
夏云扬走进旁边的希望书店，“回去再说，先把这边的调查做完。”
陈逍遥应道：“没有问题。”
那人戴着棒球帽，隐约可见轮廓硬朗的下颌线，径直走向管理人员，“小程在吗？”
陈逍遥疑惑：“问题在哪里？”
漂亮这个词，不可能是形容顾骁远的，那么棒球帽男人关注的对象，就只有夏云扬了。
夏云扬问：“怎么样？”
他们分工行事，夏云扬和顾骁远走进店里转一圈，陈逍遥和黄文添则带着其他人在门口检查相关证件的齐全性和时效性。
陈逍遥和黄文添已经检查完了相关证件，“都没有问题。”
棒球帽男人的下颌线绷紧了一瞬，快得像是错觉，“年少有为啊，名字也很好听——他是来干什么的？”
“你在看谁？”
棒球帽男人的身材从后面看起来并不显眼，直到距离拉近，黄文添才发现对方比一米八几的他还要高出一个额头，大概在一米八五左右。
突兀的声音唤回了棒球帽男人的理智，他回过头，见到黄文添，语气轻松，“哦，就是很少见到那么漂亮的男人——这话并没有要冒犯他的意思——你认识他吗？我有点好奇他是谁。”
陈逍遥见黄文添没有继续查看，还以为他是在摸鱼，“你……”
迎宾小哥麻利推门，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几位慢走，有空来玩啊。”
夏云扬没有接茬，只道：“感谢你们的配合。”
陈逍遥没能找出问题，又从细节上挑问题，“消防器的检测和更换记录呢？”
前台小姐的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请问还有其他需要帮忙的吗？”
“店长不在。”管理人员说完，不等他再问，又道：“您是来订书的吗？”
他们在前台小姐的带领下, 将拳馆都转了一圈，才又重新回到了前台。
棒球帽男人说：“行。”
“他是我们队长。”黄文添紧盯着他的反应，“夏云扬。”
夏云扬说：“不用了, 谢谢。”
棒球帽男人又问：“什么案子？”
他走向前台小姐，在预定书籍的簿子上写下书籍的名称、预订人和联系号码等信息，就将预定簿还给前台小姐，“有劳了。”
棒球帽男人转身要走，眼角余光忽然扫到什么，脚步一顿，猛然看向书店二楼。
夏云扬却道：“谁说没有问题了？”
黄文添犹豫片刻，还是不敢轻易暴露案情，“涉及机密，暂时不对外公开。”
棒球帽男人堪称礼貌地道：“不好意思。”
黄文添见他没有其他异样表现，就返回了陈逍遥身边。
前台小姐不动声色地提醒道：“这群人都是条子，您还是先回去吧。”
棒球帽男人却没有动，随手翻阅柜台边的书籍，压低了音量问：“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应该是来调查周家兄弟和李云焦几人的死亡案件。”前台小姐小声回应道，“程哥已经提前跟我们打过招呼，东西全部藏好了，保证不会被这群条子发现的，您不用担心。”
棒球帽男人却没有露出放松的表情，“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些人的名字？”
前台小姐装作给他介绍书籍的样子，“都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抢了我们的地盘兜售更低价的货，老大就让程哥把人收拾干净了。”
棒球帽男人“哦”了一声，又看了眼二楼，然后压了压棒球帽，“那我先走了。”
前台小姐微笑道：“欢迎下次光临。”
夏云扬他们调查了很久，也没有半点进展。
顾骁远道：“他们已经料到我们会过来调查了。”
“手脚确实挺快的。”夏云扬说，“下次冯局再数落高中队的能力不行，估计我也得跟过去一起挨骂了。”
顾骁远对于他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而感到佩服，“线索缺失，省厅还在盯着，我们该怎么办？”
“照常办。”夏云扬一边往下走，一边说，“省厅有他们的职责，我们也有我们的职责，他们盯他们的，我们办我们的，并不冲突。”
顾骁远也就放平了心态，“好。”
他们来到一楼，黄文添和陈逍遥也检查得差不多了。
夏云扬问：“有问题吗？”
虽然陈逍遥非常想要找出问题，但很可惜，“没有，夏队。”
“那就走吧。”夏云扬说完，对管理人员道：“感谢配合，我们就不耽误你们营业了。”
“都是我们应该做的。”管理人员客客气气地把他们送出门，“有空过来买书，我给你们打五折啊。”
夏云扬说：“好，谢谢。”
他们离开希望书店，走在人烟稀少的大街上，朝着路边的警车过去。
陈逍遥问道：“夏队，您之前说精英拳馆有问题，是哪里有问题啊？”
夏云扬说：“鎏金路的人流量并不大，其实并不适合开书店和拳馆，但是你发现了吗，他们两家的生意竟然很好。”
他这么一说，陈逍遥也想起来了，“几乎都是满座。”
可今天是工作日，按理来说不会有这么多人才对。
“而且店员对于各种检查的流程十分熟悉，就连消防记录都规范到罕见的程度。”夏云扬说，“书店的客人没什么问题，不是考研党就是考公党，喜欢安静的地方很正常，但是拳馆里的人都不太对劲。”
顾骁远也察觉到了，“他们井井有序到过分规律，而且还在暗中观察我们的动静，不像是一般的练拳学员，更像是拳馆内部的自己人。”
夏云扬跟他同感，“没错。”
陈逍遥都惊了，“那里面少说也得有一两百个了吧？精英拳馆的内部人员数量竟然有这么夸张？”
夏云扬说：“不仅多，还有恃无恐，放出来让我们看见的，全部都是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的人。”
陈逍遥气道：“这也太嚣张了！”
“我们越生气，他们就越得意，还是省点力气调查吧。”夏云扬说，“你们有什么其他的发现吗？”
陈逍遥摇头，“没有。”
“之前有个男人进入了书店。”黄文添斟酌过后，还是如实说道，“他是来订书的，但是在发现您之后，就一直盯着您看，像是认识您的样子。”
自从知道夏云扬父母的事情之后，顾骁远对于这种事情更加敏[gǎn]，“什么人？”
“他戴着棒球帽，看不清脸长什么样。”黄文添想起什么，“不过他是来书店里登记订书的，应该有留下个人信息。”
顾骁远立马转身，“你们先上车，我回去看一下。”
夏云扬都来不及阻止，他就跑远了。
那速度，像是再晚一秒钟，登记信息就会不翼而飞一样。
夏云扬知道顾骁远着急，道：“你们先上车，我去找小顾。”
说完，不等陈逍遥和黄文添回答，他也往回赶了。
停车地点距离希望书店并不远，只是要经过两个分岔路口，对于不熟悉道路的人来说，特别容易迷路。
好在夏云扬天生方向感就强，并不存在这种问题，但他还是在第二个分岔路口止住了脚步。
因为就在他斜前方的小巷口，站着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男人。
男人的棒球帽压得很低，夏云扬看不见男人的长相，只能透过大致的身形来判断，男人的年纪应该在四十岁以上。
以及，男人正在透过棒球帽的铆钉缝隙，死死地紧盯着他。
夏云扬都不用想，就知道棒球帽男人是黄文添提到的那个人。
不到两秒种，夏云扬就想好了拖延时间的借口，却不等他说出来，棒球帽男人已经转身朝着小巷深处疾跑而去，眨眼间就消失在了转角。
目的很明显，是想让夏云扬立刻跟上他，完全不给他多余的思考时间。
夏云扬看了眼几十步之遥的希望书店，只一眼，就调转方向，跟上了棒球帽男人。
他冲进小巷里，拐了数十个弯，始终能够听见棒球帽男人的脚步声，却看不见棒球帽男人的身影，速度不停加快又加快，甚至跑出了残影，就是担心会跟丢了。
可是当他拐入最后一个弯道，看见尽头处的死路空无一人，没想到自己还是跟丢了。
夏云扬握了握拳头，剧烈喘熄着，生怕这是个调虎离山之计，就连缓口气都来不及，又要往回跑，担心陈逍遥和黄文添会有危险。
“堂堂刑侦大队长，就这么点能耐？”
他刚转身，男人低沉的嗓音便犹如鬼魅一般，陡然在他的背后响起，距离近得好像就在他的耳边说话一样。
可是在此之前，夏云扬甚至没有听见他的脚步声，当即惊得迅速回身发起攻击，却没等抬起手来，后颈就是一阵剧痛，紧接着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