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灵动似蝶

正文卷

翩跹若樱。

花晋愤恨地看着我,她紧紧咬住嘴唇,压抑着嫉妒与不甘。

对于她敌视的目光我毫不在意,我只是静静地望着台下,望着一个人,冰冷的目光似乎要将他穿透。

而他坐在贵宾席中,震惊无比。

是的,我是唱给霍宇听的,我想他还没有忘记这首歌,母亲生前最喜欢唱的歌。

这见证了他们从相爱到背叛的过程,灌注了所有的幻想与绝望。

记得母亲每日都是流着泪唱这首歌,歌声刺骨地悲哀。

我嘴角扬起一抹嘲弄的笑,声调陡然下降,像珍珠跌落在淤泥里,冰冷,忧伤,带着深刻的痛惜:

可我怎会想到原来爱在你眼中那么虚伪,

谎言过后留给我无尽的伤悲,

我寂寞地蜷缩在角落等待心碎,

流尽最后一滴眼泪。

这歌词和语气的落差竟是如此惊心动魄。

全场观众屏住呼吸,静静倾听。

舞台上,我的脸色白皙透明,目光清澈平静,仿佛望着遥遥不可及的悲伤国度。

那个场景,如同无翼的天使在绝望中等候未知的黎明。

不经意间看见霍怿杰痛惜的眸。

他望着我,眼神沉痛,如同瞬间破碎的光芒,黯淡地消逝在空气里。

他是在为我而痛惜吗?

可他怎会知道,我的所有绝望都是他父亲所给予的。

多么讽刺。

我仰起头,轻轻地笑了。

我的声线像掠过地平线的虹,无限悠远。

那滴眼泪,

在生命中缠绕,

在回忆里遗忘,

冥冥中,

注定悲剧终要登场。

霍宇的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巨大的痛,这痛仿佛刺入我的骨骼,竟将我的灵魂割裂。

我的手指冰凉,渐渐僵硬,直到没有知觉。

灯光依旧明亮,我却像坠入万丈深渊,周围全是漆黑一片。

头痛欲裂。

我闭上眼,忍着心痛,低声吟唱:

那滴眼泪

在微笑中缠绵

在哀歌中颤栗

一瞬间

爱情仿佛烟消云散

我睁开眼,看到台下所有人都在静静地望着我。

没有议论声,没有喝彩声,没有赞扬声。

只有忧伤的呼吸,霎时穿透冰冷的空气。

紧接着,整齐划一的掌声齐齐响起,震耳欲聋。

我微微点头致意,在注视中走下台。

笑容始终在嘴角。

尽管心痛难忍。

霍宇坐在座位上,表情僵硬。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我,瞳孔仿佛失去了焦距。

“这首歌,是谁教你的?”

他失去血色的唇微微颤抖。

“一个朋友。”我若无其事地说:“怎么,董事长对这首歌很感兴趣吗?”

霍宇的喉结轻轻颤了颤,声音似有些梗塞:“不,我只是随便问问。”

我冷漠地看着他,目光中满是嘲弄。

“米静,我从来不知道你的歌声居然这么完美,”霍怿杰轻声对我说,“可为什么,我却觉得你很悲伤。”

他琉璃般清透的瞳眸里满是隐隐的担忧,还有淡淡的痛惜,在我眼前无限放大。

我的心一震,心口像是被沉痛塞满。

我握紧拳,手指僵冷。

可我是公主,不是吗。

即使心痛得不能呼吸,脸上却依旧是绝美的笑容。

因为我是公主。

勾起唇,我的嘴角绽放出淡淡的笑容。

“别多想了,这种悲伤,只是一种表演方式。”

霍怿杰默默地望着我。

他一定希望我说的是真的。

可是,怎么可能。

我的生命中全是刻骨铭心的伤痛。

我的心已经死了。

一阵疼痛翻江倒海涌向我,我强忍住心痛,站起身轻声道:“我去下洗手间,失陪了。”

在霍怿杰关切的目光中,我从容走出大厅。

刚出门,我的脚步便踉跄起来,无法掩饰的心痛如梦魇般侵袭我的身体。

痛得失去了所有勇气。

洗手间的镜子里,分不清面前女子湿润的脸上究竟是水,还是眼泪。

苍白如纸的面孔,空洞的眸。

她呆滞地直视前方,眉间竟是无尽的痛。

一种伤痕累累的残忍的疼痛。

一种无法遮掩的剧烈的疼痛。

这个冷漠的公主何时如此狼狈过,她从来都是活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

骄傲的,毫无感情地活着,没有快乐,没有幸福,没有爱。

我用面纸擦拭脸庞。

镜子中白皙的肌肤仿佛已渐透明,桃花般的容颜失去了神采。

颓废不堪。

我自嘲地笑笑,拢一拢长发。

怕是再待在这裏就会将所有心痛暴露无余。

我走下楼,提前退席。

阴谋。

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淡薄的月光在身上晕了薄薄一层。

晚风微凉,灰蓝色的天幕上点缀着闪闪繁星,与七彩霓虹交相辉映,仿佛海天相接般的美丽。

我走出大门,冷不防一个黑影突然冲向我,朝我挥来狠狠一拳。我下意识地闪开,紧接着又是一拳,疾风扑面而来,吹乱了我的长发。

我轻旋身体,避开突如其来的偷袭,伸出手,箍住对方愤怒的拳头。

令人意外的是,面前的人居然是安然。

她的头发蓬乱,额头和嘴角满是淤青的痕迹,淌血的伤口触目惊心。

安然抽出手,冲我吼道:“米静,你太卑鄙了。”

泪水从她眼角滑落,绝望而仇恨。

我愣在原地,心沉沉下坠。

安然冲向我,声音狂乱而嘶哑。

“你有什么就冲我来,为什么要伤害我姐!”

我侧过身,安然重重地扑在地上,她的头发与泪水纠结在一起,狼狈不堪。

我的心脏像是被瞬间扯出身体,剧痛无比。

“她怎么了?”我看着安然,心痛如兽在心裏肆虐,咬噬着每一丝脆弱的神经。

“她怎么了?你居然问我她怎么了?”安然的声音陡然拔高,“刚才明明是你的人把我姐带走了,你还问我她怎么了!你们把她带去哪儿了!你们要对她做什么!”

我的手指僵冷,莫名的疼痛感渗入血液,冰冷刺骨。

安然扭曲的五官在眼前放大,恍惚天旋地转。

我低声说:“不是我做的。”

安然暴怒道:“你别装了,他们已经承认是公主的人。”

他们?

我的心蓦地一惊。

我不知道安然口中的他们是谁,更不知道安雅会不会有危险。

但现在,绝不是坐以待毙的时候。

安然的眼泪在脸上冲出一道道水痕,清晰的纹路,交错出哀伤的绝望。

我的心像凋落在泥泞中的柔弱花瓣,被疼痛践踏得幻灭了呼吸。

“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

我的语气淡漠如同天边蒙胧的雾霭。

安然惊怔地望着我。

我仰起头,长发在风中飘扬,宛如天使在舞。

“如果他们是我的人,他们不会故意告诉你。”

我斜睨她。

“因为,我的兄弟不会出卖我。”

安然呆住,表情霎时僵硬。

我继续说道:“你们对我来说毫无价值,更不值得我浪费任何时间,希望你用用脑子,想清楚我的动机是什么。”

月光清明,淡淡的月影映在安然的身上。

她仿佛摇摇欲坠的幻象,被禁锢在遥远而忧伤的时空。

“不可能,如果不是你,我姐……”安然的声音颤抖起来。

我转过身,语气淡如薄冰:“如果你不想救她,我不介意在这裏听你废话。”

身后静了静,又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转眼,安然已经在我面前。

一辆又一辆的车平治而过,安然挥着手,眼里满是焦急。

“这裏叫不到车的。”我望着清冷的街道,低声问:“她在哪被带走的。”

“明柏路。”安然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了。

我转身,径直朝明柏路的方向跑去。

跑过几条街,胃已经有些绞痛,汗水浸湿额头,视线被湿润的睫毛模糊。

渐渐,行人开始稀少。

这是一条荒僻的街道,路灯几乎全部被砸碎了,只余零星几盏,光芒微弱昏暗。

锈迹斑斑的招牌上写着三个大字:明柏路。

安然冲进一家正准备打烊的料理店,语无伦次地喊道:“他们去哪儿了!”

店员正收拾着散乱的桌椅,见到安然,愣了愣,纷纷指向一个方向。

偏僻的小巷,隐隐传来轻浮的笑声。

我向藏在一旁的安然使个眼色,她点点头,紧张地看着我。

我走进小巷,昏黄的路灯下,几个男生将安雅按在墙上,安雅挣扎着,目光中盛着满满的绝望。

“你们……在干什么?”

我的声音如清雅的花露,纯得不沾一点凡尘。

安雅愣愣地看着我,绝望在她眼底渐渐消散。

我想,她是相信我的。

那帮人纷纷停了手,看着我,笑道:“干什么,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我走上前,裙摆在微风里盈盈舞动。

一个人压着安雅,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其余的人将我围起来,吹着口哨。

我咬紧嘴唇,怯怯地说:“我……我不看了,我要走了。”

“走,恐怕没这么容易。”

他们逼近我,猥亵的笑容让我胃里一阵翻涌。

我后退一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你们是谁!你们要做什么!”

恐惧的目光,颤抖的声音,我演得惟妙惟肖。

“除了好事,我们什么都做。”为首的少年身形修长,茶色的瞳眸隐隐流转出令人压抑的戾气,他微微眯着眼睛,声音沉寂如海,“丫头,记清楚,我们是公主的人。”

“公主?”我皱起眉细细思索,目光忽而明亮起来,“你是说米静姐姐?”

他倒吸一口气,惊道:“你认识她?”

我点点头,目光清澈如水:“她是我姐啊,你不知道吗?”

少年的表情有些异样,他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我,良久,缓缓说道:“怪不得米静姐常说有个漂亮的妹妹,既然都是自己人,就不为难你了,你走吧。”

我站在原地,没有迈步。

冷风席卷着尘土的气息,在潮湿的空气里肆虐。

路灯一闪一闪,将我飘扬的长发映上了诡异的橘黄。

“可是我很好奇,”我仰起头,笑容玉兰花般纯洁,“如果你了解她的话,怎么会不知道,她根本就没有妹妹呢?”

少年一怔,目光顿时森冷如冰:“你耍我!”

我摇摇头,轻笑道:“这可不算耍,我只是想测试测试你的智商,可惜,你让我觉得很遗憾。”

他显然被激怒了,狠狠挥来一拳,我闪过身,脸颊被指骨划出轻微的痕迹,火辣辣的灼热感。

“居然能避得了我一拳,”他又挥来一拳,“你是谁?”

我倒退几步,一拳打向安雅身边的男人,他重重跌在地上。

我将安雅护在身后,嘲弄地说道:“自称是公主的人,居然不认识公主,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他的表情霎时凝固在脸上。

我将安雅推向巷口,安然从阴影中冲出来,紧紧抱住安雅。

我朝安然低低喊了声:“先带她走。”

“怎么能留你一个人在这裏。”安然跺着脚,急切地冲我喊道。

“你们不走,只能是我的负担,”我的表情始终是淡漠如一,“去瑞依的记者会现场,把霍怿杰找来。”

我这样说,只是为了支开她们。

因为我不能让任何人为了我而受伤。

安然搀扶着安雅跌跌撞撞地逃开。

看着她们的背影,心底略微欣慰。

“看来你果然是米静。”少年取出一支烟,用打火机点燃。

价值不菲的打火机,颜色有些古旧,一道弯月形状的划痕赫然入目。

我的思维突然停滞在了遥远的空间里。

回忆如一张网,将我纠结在逝去的时光中。

“谁找你来的。”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没人找我,”他叼着烟,目光桀骜,“无非是看你公主的名气大,借来用用。”

昏暗的光线中飘浮着细碎的尘埃。

往事如幻影依次浮现。

心微微痛。

“今天的事我不想计较了,希望没有下次。”

我的声音清冷如萧索秋风。

少年蹙起眉,目光闪烁,琢磨不透。

“这样你都不计较吗?难道,伟大的公主并没有传说中那样了不起?”

清脆的女声在巷子深处响起。

人群让开,一个穿红色短裙的女孩慢慢走近。

火红的裙如血色残阳,绽放着最炽热的温度。

“姬睿,我该猜到是你。”我嘲弄地看着她。

“现在知道也不晚。”她的眼里有一种志在必得的信念。

我靠在墙上,嘲笑道:“为了报复我,不惜这样伤害别人,你的无知可真让我钦佩。”

她恨恨地看着我,目光蛇蝎般凶狠。

“北辰熙,我要她生不如死,”她朝向少年,又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如果你做不到,我会恨你一辈子!”

少年看着我,目光迷离。

我想他的本质不坏,因为,他很矛盾。

我若无其事地望着姬睿,轻笑道:“原来你也会用威胁这种龌龊的手段。”

“难道你不知道吗,为了霍怿杰,我什么都做的出来,现在你尽管嘲笑我,无所谓,但是,再过一会儿,你就会变成一只渺小的蚂蚁,任我践踏。”

看着她扭曲的五官,我懒懒地说道:“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

姬睿恨恨地看我一眼,冲北辰熙吼道:

“你答应过她的,你忘了吗!”

北辰熙的目光在一瞬间竟有种凄切的伤感。

他看了看姬睿,一咬牙,挥拳打向我。

我弯下腰,从他拳下闪过。

路灯昏黄,忽明忽暗的光芒点缀在蔷薇般雪白的长裙上,仿佛照亮了一个神话。

北辰熙紧跟着我,又是一拳,风疾疾扑来,将我的头发吹乱。

我侧过身,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坚硬的骨头硌得我拳头微微发麻。

周围的打手叫嚣着,纷纷上前。

我迅速而毫不留情地将他们一一打倒。

转眼间,地上杂七杂八地躺满了痛苦呻|吟着的身体。

我摇摇头,嘲弄道:“看来,我下手是重了些。”

北辰熙恼火地冲向我,一拳接一拳向我袭来。

我退后几步,用胳膊挡住一击。

骨头隐隐作痛。

但是无论如何,我必须要赶在霍怿杰来之前,速战速决。

正打得不可开交,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扣住我的肩膀,我反手将身后的人摔在脚下的水泥地上。

姬睿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看着北辰熙,目光哀怨。

北辰熙的眼中像是燃起烈烈火焰,他连走几步,暴怒地扬起手,我抬起手箍住他的手腕,嘴角一抹飘忽的笑容缓缓绽开。

“你忘了吗,你曾经说过,只要我有需要,你会义不容辞。”

北辰熙的神情霎时僵硬。

“如今你居然和我动手,而且招招凶狠,你让我怎么说你呢。”

我甩开他的手,退后一步,靠在昏黄的路灯下,不等他说出那个卓字,我打断他的话。

“我叫米静。”

姬睿震惊地看着我,可她怎会知道,很多年前我便和北辰熙认识了。

他对我的忠实胜过一切。

记忆里恍然浮现起那个穿着白色跆拳道服的少年,总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大声叫嚣着,卓爱,我要和你单挑。冷漠的少女用白色丝带束起长发,漫不经心地说,算了吧,你从来没赢过我,一片哄笑声中,少年懊恼地垂下头,狠狠一拳打在墙上。

就是这样一点一滴汇聚而成的坚贞的友谊,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北辰熙,你为什么停手,她……”

“闭嘴!”北辰熙幽暗的眼神让姬睿生生打了个寒战。

她看了看北辰熙,又愤愤冲向我,用手揪住我的衣领。

我甩开她的手,嗤笑道:“你打架的样子真像个泼妇。”

她重重地跌在地上,目光中隐隐闪出晶莹的泪光。

“米静,对不起。”北辰熙垂下头,声音竟有些梗塞。

我仰起头看他,他的眉宇间全是和年龄不符的沧桑感。

“这些年,我过得浑浑噩噩,糜烂的生活,颓废的人生,我时常想,若是当年没有你,我也许会变成一个万恶不赦的浑蛋。”

北辰熙苦笑着看我,嘴角的淤青赫然醒目。

“直到我遇到姬雪,她是那么善良,让我甘愿一生守护她,”他茶色的瞳孔里忽而燃起一丝微弱的光芒,可是,只那么一瞬,便消逝在黑暗的尽头,“可是,她死了,为了我死了,她唯一的心愿就是让我照顾好她的妹妹,为了她这个心愿,我几乎背弃了原则,我怕她带着遗憾离开。”

北辰熙取出支烟点燃,刚抽一口,又狠狠地摔在地上,用脚踩得粉碎。

“曾经的你即使再浑蛋,也不至于做这种事,”我低声道:“你真的很让我失望。”

“我一直都是一个一无是处的混子,即使你和姬雪改变过我,但在你们离开我的那一刻,我的心已经死了,对不起,如今我根本没有资格面对你。”

他缓缓转身,目光中弥漫着深切的痛。

“睿睿留给你处置。希望——我们还是朋友。”

昏黄的灯光下,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黑暗的雾气中。

我低下头,看着姬睿。

她呆坐在地上,神情震惊,火红的短裙沾满泥土。

我俯下身,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如果霍怿杰来,看到你这副样子,他会怎么想呢?”

我的目光冰冷,嘴角却扬着淡淡的笑。

“他还会喜欢上你吗?”

姬睿的脸色霎时苍白。

我将她的下巴又抬高了些。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去喜欢他?你配吗?”

“你……”

她显然被我激怒了,却找不到话反驳。

她的眼中满是压抑的怒火。

我拍拍她的脸,放开手,转过身,朝巷口走去。

“霍怿杰该到了。”

我的声音轻飘飘,仿佛随着风,飘逝在阴暗的角落。

“如果,你想在他面前留下仅存的一点尊严,现在走还来得及。”

风声簌簌。

夜的诱惑将一切笼罩。

“为什么?”

姬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为什么放过我?”

我停下脚步,没有说话。

“你不是应该让霍怿杰看到我这个样子吗?你不是应该让他知道是我伤害了你,让他恨我吗?”她的声音开始哽咽,“你为什么放过我!”

空气凝结成浓重的哀伤,铺天盖地。

心痛得几乎要麻木了。

可,爱是不该被伤害的。

即使她恨我入骨,即使她想尽一切龌龊的手段来报复我,可她是为了爱。

而我这样没有爱的女人,又有什么资格伤害她。

笑声在身后响起。

苦涩的,狂乱的,自嘲的笑声。

“你是在同情我吗。”

笑声渐渐大了起来,嘲弄中夹杂着深深的痛楚。

“原来,我在你眼里不过是一个可怜虫。”

我深吸一口气,淡淡道——

“你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森冷的风将我的长发吹向身后。

我继续朝前走。

语气淡漠。

仿佛没有感情的魔鬼。

“我只是,没有你那么卑鄙而已。”

昏黄的路灯下,我纤长的影子仿佛一场迷离的梦,渐渐蒙胧。

“米静!”熟悉的声音在夜里回荡。

我走出巷口,正看到大口喘着气的霍怿杰。

他朝四面八方呼喊我的名字。

像个惧怕失去的脆弱的孩子。

“霍怿杰。”

我轻轻喊他的名字。

霍怿杰回过身看到我,眼里的不安瞬间逝灭。

他冲过来,紧紧地抱住我。

我的身体一下子僵硬起来。

“我好怕。”

霍怿杰的身体微微颤抖。

“我怕失去你,米静,我真的好怕。”

一阵酸楚涌上我的鼻子。

我拍拍霍怿杰的肩膀,安慰道:“傻瓜,我不是好好在这裏吗?”

他的手臂又紧了些,我有些呼吸不畅。

“我不要这样,我不要。”

他柔软的头发在我脖颈里轻轻摩擦。

异样的感觉在心口浮动。

“我想要保护你,不让你受伤,我想要把你放在离我最近的地方。我想要每天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你。”

我的心被霍怿杰的话撞击得疼痛不已。

可是,我怎么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