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仿佛被黑暗吞没，瞬间消失。
他跑的太突然太快，我连他的脸都没看清。
幽深狭窄的楼梯，空荡荡的，如同怪物的食道。
“老，老弟，咋，咋回事？那孩子走起路来，好像一点声音都没有啊。”雷工的牙齿在打颤。
“孩子脚步轻，没声音也很正常。”我面色如常地说道。
“可是，我俩亲眼看见他跑过去，咋地上一点脚印都没有啊。”雷工盯着地面，咽了下口水。
冷白的手电上下移动。
不管是往上还是往下的楼梯，都是满地灰尘，没有脚印。
“老弟，这也太吓人了，这大楼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如果有问题，你打算怎么办？”我看了雷工一眼。
他的脸色惨白。
“跑啊，还能咋滴？还能把命撂在这？”
“但我听他们说，12点以后，一楼的大门就锁住了，出不去。”
“啊？这……”雷工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这不是害人嘛这！那我们更得走了啊……糟了，我工具箱落在解宝方那了，没有工具不知道撬不撬的开锁。”
“不要慌，我的建议是，不要轻举妄动。看没看过恐怖电影，越是乱跑，越容易出事。”
“那咋办呢？咱也不能就在这干站着吧？”雷工很冷似的搓了搓肩膀。
“要不回自己屋里去？”
“我可不敢一个人獃着，老弟，你帮个忙，让我跟你挤一挤吧。”
“行啊，那咱们就往回走。”
“谢谢谢谢。”
“走那边吧，这边万一碰上那小孩……”雷工指了下我们来时的楼道。
“好。”
我求之不得。
刚才我已经观察过，走廊中间的天花板上，就有火灾警报装置。
往回走，要穿过整个走廊。
“抽一个，压压惊？”我拿出烟盒。
“谢了。”雷工点点头。
我们点了烟，朝走廊的另一头走去。
雷工急着离开这裏，步伐比较快，我故意放慢速度，落在他的后面。
路过警报器的时候，抬起手。
烟雾袅袅上升，刺|激着红色的警报器。
但不知道是警报器时间长了敏感度不够，还是香烟的烟雾达不到警报标准。
等了两秒，警报器都没有反应。
“老弟，你快点啊！”雷工回过头来催我。
“来了来了。”
我一面跟上他，一面又拿了两支烟出来点燃。
到下一个警报器的时候。
趁着雷工不注意，三根烟一起递上去。
两秒后。
叮叮叮叮叮——
警报器突然响了起来，红光闪烁，刺耳的尖啸声打破整栋楼的寂静。
“咋回事？”雷工吓了一大跳。
“是火灾警报！”我一脸震惊与慌张，“肯定是哪里着火了，咱们不能回去了，快去一楼。”
“火灾？”雷工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在哪……”
“快跑！等你看到火烧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晚了！”我从他身边匆匆跑去，冲进楼道里。
“老弟，等等我——”
雷工被我整的很紧张，连忙跟上来。
叮叮叮叮叮叮——
火灾报警系统应该是连在一起的，每层楼的警报都在拼命的响。
走廊里红光急速闪烁，配合我故意慌乱的脚步声，将气氛渲染的十分慌乱。
“着火了！快跑啊！”
“着火了着火了……”
“大家快跑啊！”
我一边奔跑一边扯着嗓子大喊。
很快，我听到了有人开门的声音，也有人匆匆的从屋子里跑出来，加入到楼道逃生的队伍当中。
黑暗的天幕下，高耸的大楼一片混乱和不安。
刺耳的警报声传出去好远。
但这混乱仅限于下半部，9楼以上，依然安静的如同一片死水。
楼道里奔跑的人越来越多。
有的只穿着睡衣，有的披了个外套，甚至还有人裹了个打湿的被子。
脸上基本都带着慌乱与茫然。
但谁也顾不上问什么，在混乱中一口气跑到一楼。
叮叮叮叮叮叮——
警报依然响个不停，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
大家在大厅里站了一会，都很自觉，没有人往大门口冲。
你看我，我看你。
面面相觑了一阵子过后，才开始交谈。
“怎么回事？”
“哪里着火了？”
“我不知道啊，我就听到警报响了，还有人在喊，就跟着跑出来了。”
“你们看见了吗？”
“没啊……”
“到底哪着火了……”
身为始作俑者的我，也是一片茫然，气喘吁吁的混在人群中。
雷工望着大门的方向，所有所思。
厚重的玻璃大门紧紧关闭，上面挂着一把结实的大锁。
我则清点着现场的人数。
虽然公寓一共只有16户人家，但不是每户人都只有一个人居住。
有些的两人，有些是一家三口。
名字都登记在册，包括我在内，一共有24人。
如果再算上临时居住的雷工，和后来的偏瘦男人，加上管理员袁叔，整栋大厦应该有27人。
再算上门衞毛叔，总共是28人。
不过，他不在大楼里。
即使发生了火灾这样重大的事件，他依然待在自己的门衞室，没有出来半步。
此时，大厅里差不多有20人。
熊家夫妻俩也在，但熊孩子没在，可能是因为还没找到。
还有人在陆陆续续的下楼。
管理员袁叔也出来了。
“袁叔，怎么回事，警报器怎么突然响了？”有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立刻上去问道。
“警报是从8楼开始响的。”袁叔阴沉着一张疲倦的脸，皱起眉头环视一圈众人。
“8楼着火了？按说不应该啊，咱们公寓又没有天然气，只能烧电的……”
“这你就不懂了，百分之八十的火灾，都和电有关，电线短路是最容易起火的……”
“糟了，不知道火有多大，我家在七楼，要是蔓延过来，我就只有睡大街了……”
“有人报警吗？没有的话赶紧打119啊……”
“不用报警！”袁叔提高音调，打断其他人惊慌的声音，“是假的火警警报，楼里没有着火。”
“啊？没着火警报怎么会响？”
“误报？”
“我觉得就是电线短路，咱们公寓楼的设施平时根本没人维护……”
一楼的人越来越多，吵嚷成一片。
“警报是从8楼开始响的，找个8楼的人问问不就知道了。”
“解宝方呢？”
“他怎么还没下来？”
“来了，他来了！”
大家的目光朝着楼梯口望去。
解宝方正一脸茫然的跑出来，后面还跟着那个穿白吊带的女人。
“解宝方，是不是你们8楼着火了？”
“没啊，我什么都没看到，就听见警报响了。”解宝方无辜道。
“那就怪了……”
“明明没火灾却报警，没有人会搞这种恶作剧吧，肯定是电路的问题……”
“我看到了！”穿白吊带的女人突然走上前，冷冷地说道。
“就是有人搞的鬼，我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