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面墙壁，全都挂满了造型诡异的布娃娃。
碎料拼凑而成的身体，说明它们全都是手工缝制的，但制作者的手艺并不好。
歪歪扭扭的走线看起来像是遍布身体的伤口。
苏若怡手里的娃娃也是这种款式，只不过要精致好看很多。
是许右安给她做的吗？
他为什么要送这么恐怖的东西给妻子？
我看了一眼存在手机里的漫画图片。
许右安漫画里的鬼娃娃和挂在墙上的布娃娃，还是不太一样。
头发没那么长，眼睛是可以转动的珠子，嘴巴是一道剪出来的裂口。
漫画里的鬼娃娃造型虽然恐怖，但毕竟是纸片人，不如真实的娃娃给人的心理冲击大。
“这些娃娃，都是那个女人做的？”
手电在屋子里照来照去，我只找到一张摆满针线的老旧大书桌，抽屉里塞满了各种碎布。
旁边还有一个老式的脚踏缝纫机。
虽然机身上布满灰尘，但是针头依然锋利。
环视一圈，我没有看到那个长头发女人。
“藏哪去了？”
我走到一个娃娃面前。
娃娃低垂着脑袋，长长的黑辫子绕过脖颈，将它牢牢的挂在墙壁。
“这头发看起很逼真，不会就是活人的头发吧？”
我微微皱眉。
“这个长度……”我若有所思。
咯吱咯吱——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奇怪的声响。
好像什么东西在木板做的地面上爬行。
声音逐渐靠近，是朝着这间房子来的。
“谁？”
屋子里没有躲藏的地方，我推开窗户，抓住金刚索站在外面。
窗户刚刚合上，房门就打开了。
一股难闻的异味传了进来。
那个东西爬进了屋子，短暂的安静过后，响起了更为可怕的声音。
砸砸砸——
砸砸砸——
是缝纫机转动的声音。
我在窗边悄悄的冒头，透过门缝朝里看去。
入眼就是一个黑沉沉的脑袋，我吓了一跳，差点没站稳。
大书桌就在窗边，我和那个脑袋的距离很近，就隔了一扇窗户。
但对方并没有发现我。
光线黑暗，我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黑沉沉的脑袋低垂着，手搭在缝纫台上，身体微微摇晃。
砸砸砸——
砸砸砸——
缝纫机不停的转动，他在认真的缝制东西。
一股浓浓的酸臭和腐朽的臭味，透过窗缝隙传出来。
这味道我在许父的门外闻见过。
他竟然会用缝纫机。
一个年迈的老人，在黑暗中缝制着东西，身后是满墙上弔般的布娃娃。
这幅画面太恐怖了。
虽然我看不见他具体在缝什么。
但针头扎线的声音就在我的耳边，总让我想到鬼娃娃漫画里，针线穿过皮肤的画面，简直头皮发麻。
好一会，他才停下来，慢慢的离开。
房门合上的声音响起后，我拽着金刚索从窗户翻回屋里。
空气里还残留着一点臭味。
手电照在缝纫机上，针头那里挂着一些细小的碎布和线头。
原本我以为布娃娃是疑似许家母亲的女人做的，现在看来，似乎更有可能是许父。
手电再次从墙面扫过，上面满满当当挂满了用辫子上弔般的布娃娃，看不出有没有新增。
那些纽扣做的眼睛，歪歪斜斜的盯着我。
明明呆滞的脸，好像透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看什么看？难道你们不知道自己长的很丑吗？”
我摇摇头。
娃娃和娃娃之间的差距也是很大的。
跟这些粗糙的娃娃比起来，怨灵怨偶简直不要太养眼。
长头发女人不在，我也没必要继续留在屋子里，翻身离开了三楼，我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但双腿蹬在二楼窗口上的时候，我忽然停了下来。
不如借此机会，去看看茶树下面是不是埋着什么。
说干就干。
金刚索放长，我滑到地面。
松开绳子，即使没什么光线，但循着阵阵幽香，我还是很容易就找到了茶树的位置。
猫着腰，我直接钻进茶树丛的最深处。
香味浓郁的令人不适，我尽量放轻呼吸，拿了一把小匕首出来，使劲的在树根下挖。
一股怪味混合着新鲜的泥土味轻轻的散开。
但还没挖两下。
我忽然感觉四周有点不对劲，好像多了什么东西。
停下手，抬头谨慎的朝着外面望去。
透过茶树茂密的枝叶，只见庭院的围墙边，隐隐约约趴着一颗黑乎乎的脑袋。
“那是谁？”
那颗脑袋不动，隐约是望着二楼的方向。
“布谷，布谷——”
过了片刻，学鸟叫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可惜二楼一片沉默。
“布谷，布谷——”
“布谷，布谷——”
“布谷，布谷——”
那颗脑袋很执着的一直叫。
二楼终于有了反应。
一扇窗户被小心翼翼的推开，有个高大消瘦的人影出现在窗边。
“布谷，布谷——”
脑袋动了一下，叫的更欢快了。
窗户里的人很无奈的摆了一下手，脑袋才停止学鸟叫。
那人从窗边离开，很快一楼的门被打开，一个裹着大衣的人快步走了出来，站在黑暗中，望着墙边的脑袋。
“你想干什么？”
是充满不耐的声音。
“我就想看看你，以前我们都是这么偷偷见面的……”是女人的声音，那颗脑袋往上冒了冒，似乎趴在围墙上的人踮起了脚。
“别这样，我之前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
“不，我不接受。我们以前是那么好，那么快乐，你说你会永远……”
“那已经是过去了！人不可能回到过去！”
“不！我忘不了，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春兰，我已经结婚了。”
女人沉默了。
寒冷的夜风从两人之间刮过。
明明只隔着一道围墙，却像是隔了一个世界。
“石头说，他们不承认那个女人是你的妻子，那你就不算真正结婚！我还有机会，等了这么多年，你终于回来了，我没理由放弃。”
女人重新开口，语气坚定的偏执。
“那石头一定也跟你说了，我明天就走，带着妹妹一起走，再也不回来了！”
“不！”
女人尖叫起来，哭着嚷道。
“右安哥，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什么都给你了！我为你付出了一切，你不能这么残忍……”
“我不会再给你机会甩到我，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会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