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林妹妹旧疾复发
领过兵的人，都能深刻明白军队纪律对战力的意义。
谁能指望那些东倒西歪的士兵上了战场会英勇杀敌？
史鼎心中，暗自对比着金陵都司所辖卫所的士卒，最终化作幽然一叹，若论军容军纪，确实远远不及。
“怀忠果真练兵有方。”史鼎由衷赞叹。
沈沅沉吟道：“军纪只是基础，欲练就真正的强军，尚需在战场上浴血涅槃。”
史鼎闻言，转眸看向沈沅，眼中的欣赏有如实质。
少年有成，却不骄不躁，已现大将之风。
江仲年面色也现出振奋，不吝赞美道：“万事难在初始，如今怀忠已起了个好头，只待日后稍加打磨，强军可成。”
眼前这一卫将士，已具强军之势，加之有沈沅率领，假以时日，必是利剑出鞘，披荆斩棘。
江秋儿看着校场上的军阵，耳边又听着爹爹与史伯父的赞美，一颗芳心不由也生出自豪之感，这就是沈郎的新军，果然，沈郎永远这般出彩。
“如此军容，阅兵当日定能让那些攻讦新军的腐儒无话可说。”
史鼎说着，忽感觉江仲年斜了自己一眼，便笑着解释道：“当然，如江大人这般支持变革的文官也是有的。”
“此言略显狭隘了。”江仲年沉吟道：“官不分文武，关键在于是否有济世强国的本心。”
史鼎不再就此争辩，沉吟稍许，看向沈沅道：“听说怀忠撰写了一本什么.新军操典，可否给我一份？”
这话他本不合适说出口，在史鼎看来，那新军操典与兵书无异。
于将帅而言，个人的用兵之道乃核心之密，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心血赠予他人。
然沈沅的回答却出乎他的意料。
“新军操典并非什么秘密，那手册在我军营中随处可见，百户以上的军将，几乎人手一份，我亦随身带着，侯爷若想要，拿去便是。”
沈沅说着，就从怀中拿出一本新军操典手册，未有任何犹豫，将之递给史鼎。
“这”史鼎一脸诧异，确认道：“当真？”
这时，冯紫英走了过来，正好听到了沈沅与史鼎方才的对话，便也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拿在手中晃了晃，笑道：“沈大人所言非虚，侯爷看，我这也随身带着。”
史鼎闻言，这才不再有疑，接过沈沅递来的新军操典，好奇翻看起来。
沈沅清声道：“侯爷应该也明白，新军操典如武经总要一样，不过是练兵之法，想要强军，关键还是在于将士有多大决心。”
大周如今的军队，大多都是靠关系维持着管理，说得严重点，大半如军阀。
即便史鼎手持操典，若没有壮士断腕的改革决心，几乎不可能练成新军卫这个样子。
史鼎颔首道：“这些我自也是明白的，但势大难改，我也不奢望一下就能掉头，可择一卫，甚至一所，以此法试之。”
沈沅对此不置可否，即便是一卫一所，想要改练新军，也少不了变革流血。
说到这里，沈沅又想起了改革盐政的林如海。
“金陵有要事，想托侯爷关照。”
“哦？何事？怀忠但说无妨。”
“不知侯爷是否识得扬州巡盐御史林大人？”
“林如海？”史鼎有些疑惑，不知沈沅所问何意，沉吟一下，说道：“自然识得，说来此人还与我有亲，是贾府史太君的女婿。”
沈沅也不觉有奇，一人是贾母的亲侄子，一人是贾母的女婿，又同在金陵为官，两人相识也不奇怪。
随后，他就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表达了对林如海处境的担忧，希望史鼎能派人时刻保护。
对此，史鼎自然没有推脱。
“怀忠放心，且不说有姑母这层关系，即便是站在朝廷大义的立场，我也会护住林大人。”
“那便多谢侯爷了。”
史鼎摆手道：“何必言谢，怀忠也是为大周考虑。”
此事聊完，沈沅又领着几人，在军营四下观摩一番。
及至中午，该看的也看完，军营不便留饭，沈沅送走江仲年与史鼎。
江秋儿也依依不舍的告别了沈沅，跟随父亲回了城西驿馆。
沈府，后院。
“莺儿，去库房取两盒燕窝来。”宝钗吩咐道。
莺儿应声而去。
离上次沈沅与几个姐妹投壶，已过去几日。
今日上午湘云和探春几个再过来顽，却唯独不见黛玉。
细问之下，宝钗才得知林妹妹旧疾复发，这两日在房中将养，就想着该过去探望。
没多一会儿，莺儿就回返，手中已是拿着一盒燕窝。
随后，宝钗出了沈府，去往荣府黛玉住处。
进入房中，就见着黛玉坐躺在榻上，玉颜憔悴，咳嗽不止。
“林妹妹。”
“咳咳.宝姐姐如何来了？”黛玉看见宝钗，有些惊讶。
“今儿云妹妹她们去府里顽，我才得知你咳嗽犯了。”宝钗在榻边坐下，拉起黛玉素手，温声道：“可请了大夫来看看？”
黛玉掩嘴又咳几下，轻声道：“不中用，我知道自个儿这病是不能好的了，且别说病，只论好的日子，我是怎样的情景，就可知了。”
黛玉素日形体娇弱，没病的时候，也是娇喘微微。
或许是多愁善感所致，或许与平日的饮食也不无关系。
宝钗看着面色略显苍白的黛玉，有些不忍，劝道：“古人说‘食谷者生’，你素日吃的不能添养精神气血，也不是好事。”
黛玉叹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也不是人力可强求的，今年比往年似觉又重了些。”
这话里便能看出黛玉和宝钗对待命运的不同态度。
林妹妹内心敏感，虽嘴上时常逞强，但多数情况下，都是遇事不争，顺其自然，听天由命。
若此时卧病在床的是宝钗，宝姐姐多半会想办法将身子养好，尽己所能，去扭转命运。
“受寒咳嗽，平常人也是常有的事，妹妹何必心怀悲意，反而不利于养病了。”
宝钗思忖一下，继续说道：“依我说，每日早起用上等的燕窝一两，冰糖五钱，熬出粥来喝，比药还强，最是滋阴补气的，我往日犯咳症时，也这般喝，保准不出三五日，便可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