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原本这一趟回程。
吴巍是打算在省城停留一站，以便去一趟红星机械厂，采买制砖机。
结果发生了乔国梁这一档子事。
路上多了一个人不说，还多了份开销。
吴巍担心，乔国梁到了省城再出什么幺蛾子。
加之现在的轮窑刚开始建设，砖窑厂更是百废待兴。
制砖机即便采买回去了，也没地方放。
不如等年后轮窑盖得差不多，砖窑厂那片也整得差不多了。
再专程过来采买。
毕竟倒腾国库券这事，只要不断，吴巍就不缺出来的机会。
所以当晚的回程票，是直接回到彭城。
一路仨人相互照应，倒也平安无事。
凌晨三点来钟，披星戴月地抵达彭城。
打彭城火车站出来，北方的天寒，骤然间扑面而来。
加之天还没亮，仿佛整个人被扔进了冰窖。
吴巍当即带着俩人，找了家面馆。
一人一碗热汤面，秃噜下了肚，这才感觉整个人回魂过来。
随后再奔不远处的汽车站，打了头一班回县城的中巴车票，一刻不停地赶回县城。
饶是如此，回到北仑，依旧天光大亮。
一下车，乔国梁就兴匆匆地拿着吴巍给他的电话号码，要打打试试。
吴巍抬腕看了看表，“这个点你打过去，能找到人才怪！有那功夫，你不如先回家报个平安。”
乔国梁一想也对。
上午的这个点，电话好打进去是不假，但大概率也是没人接。
至于先回家报个平安？
乔国梁不用想，都知道这是死路一条。
纵使他这包里给家里每个人都带了礼物，他也没这个胆。
只是面上，却还在强撑道：“要不你跟我一道回去？到时候咱们接风宴和答谢宴合作一顿，也省得我妈她老人家辛苦忙两次。”
吴巍一听就笑了：“我这事儿多着呢，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忙完。”
乔国梁坚持：“我等伱。”
于是吴巍只能带着俩人，先回了八一路小院。
白天的八一路小院，一个人也没有。
只有大黄躲在廊檐下，默默地看家。
吴巍开门进屋，三眼煤球炉闭着风门，只留一条条小缝隙。
饶是如此，屋内的温暖，也非外面可比。
吴巍和马海涛脱下裹了一路的军大衣，接着就摸来剪刀，开始拆线。
乔国梁摸了杯子，径自倒了杯茶。
然后默默地看着这师徒俩从破旧的军大衣往外掏钱。
起初乔国梁还能淡定，毕竟这种藏钱的方式，并不稀奇。
但等到八仙桌上的大团结越堆越多时，乔国梁开始坐不住了。
就这，两件军大衣才拆了一半。
真正拆完，得有多少钱！
个把钟头后，乔国梁终于得到了答案，13万出点头。
相比之下，他吭哧吭哧，拼着挨了一顿打，进了一趟收容遣送站，才挣到的千把块钱。
连个零头都不到。
确定数字无误，吴巍当场点了三十张大团结给马海涛道：“算你这趟辛苦费，拿回去换辆新车。”
马海涛下意识地推辞不要。
毕竟这几天来，他一分钱没花，竟跟着吃吃喝喝，跑跑遛遛。
这回过头来，哪还能再拿什么辛苦费呢。
乔国梁见状道：“拿着吧！”
随即又对吴巍道：“早知道，我特么也跟你干了。”
结果却被吴巍怼道：“你这身板，是能扛打，还是能唬人？”
“啊，对对对！”
乔国梁已经放弃抵抗了，毕竟在吴巍这个便宜妹夫面前，他已经没脸了。
钱款点清，吴巍大致码了码，分成两个部分。
随后带着在第一百货随手买的两条丝巾，起身道：“我出去办点事，海涛你趁这会，把新车买了。一会我忙清回来，正好我们仨，一人骑一辆车回去。”
乔国梁落了单，便自告奋勇道：“我陪你去。”
就这样，乔国梁陪着马海涛，骑上马金宝那辆老自行车，去了幸福路。
吴巍也跟着锁了门，直奔八一路银行。
先存了一张八万整的存单，然后才带着余下的五万块，直取肉联厂。
今天星期四。
虽说是元旦节，却也不放假。
所以吴巍一到肉联厂，毫不费力地找来了两位厂花。
仨人寻了间没人的会议室，当面把钱款点清。
最后，王婧怀里抱着钞票，却还冲着吴巍伸手道：“礼物呢？”
果然这女人对礼物，比对正事还要上心。
好在吴巍早有准备，带了两条一模一样的丝巾。
在王婧和虞丽丽看来，这是吴巍一碗水端平，对俩人一视同仁。
可在吴巍看来，他就是随手挑的伴手礼。
价格不贵，谁都能用。
忙完这一切，吴巍回到八一路小院。
马海涛的新车已经买回来了，正在前面的八一路上来回骑蹬。
那新鲜劲儿，就跟刚学会骑车似的。
仨人在八一路的面馆，对付了一碗牛肉面，垫补完肚子。
吴巍这才冲乔国梁道：“走吧，也该回了。”
这下轮到乔国梁犹豫了，“要不咱们等天黑再回去？”
这是怕白天回去，丢人了？
吴巍失笑着调侃道：“晚点回去也行，正赶上师父下工，给你来一顿竹笋炒肉，晚饭都省了。”
乔国梁显然对此，有过体验，闻言连屁股都紧绷起来。
片刻后，终于咬咬牙道：“不管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回就回吧！”
于是一行三人，各自推上一辆车出了门。
马海涛骑得自然是新车，吴巍的二八大杠也不旧。
唯有乔国梁骑的马金宝的旧车，一路咯噔咯噔响。
然而他根本顾不上这些，他这心怀惴惴的，正愁眉紧锁地琢磨着，该怎么面对爹妈和村里人。
一路出了北关大桥头，马海涛把新车蹬得飞快。
吴巍在中间不远不近地辍着。
时不时地还得回头催催乔国梁道：“你快点！”
饶是乔国梁再怎么磨磨蹭蹭，半个钟头的功夫，也回到了桃园村。
吴巍路过篱笆院没停，径自通过村部也没停。
一路蹬到了乔家大院门口。
就见早就在门口石磙上张望的乔茉莉，跳下来，拍拍手道：“国梁哥看着挺好，没缺胳膊，没少腿的……”
话未说完，就被旁边的卢红狠狠地瞪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