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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寻人

第二十四集 战火延烧

为了寻找由宁静森林中逃出来的夜俱人,季行云一行人前往该处寻找线索。

由于宁静森林与南郡接邻,由南城出发前往该处,是一段很轻松的旅程。

曾在大陆各地旅行过的季行云再度回到法天之后,更觉得这块土地的交通建设远胜各国。

不但交通网络发达,而且所有郡所设制的官道,都能够让两匹最大型的黑甲兽|交会。在官道两侧每隔一段距离都设有译站,除了解译、分送公文之外,也兼做平民百姓书信递送的生意,同时也是往来商旅休息补给的地点。

本来李行云并不打算走官道,这是考虑到走官道似乎太过张扬,可是干圆想要享受一趟舒适的旅程,而且她还这么说——

“你偷偷摸摸的行事反而会让人起疑心,反正南郡是大陆各国商旅来来往往的地方,几个外国人走在官道上再寻常也不过了。况且,我这裏还有法天联邦所发的租车券,这个东西可是能跟官方经营的运输站借只上好的巨蝓兽来坐,不用白不用,何必走得这么这么辛苦。”

“可是……”

“喂!你有什么好顾虑的,难道要让两位‘弱不禁风’的小女子在外面餐风露宿吗?”

于是在干圆的要求之下,由季行云与干圆出面,向南城的译站借了一头巨蝓兽。而苍眠月因为带白银,还有青木身为夜俱人都相当显眼,所以他们两个先到城外,藉夜色的掩护才乘上巨蝓兽。

乘坐巨蝓兽之后,季行云才发现坐这巨兽是个正确的抉择。因为这是官方的巨蝓兽,所以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待在里头也不用担心白银会引起法天人的恐慌。

苍眠月还有青木在几乎没有跟南郡城民接触的情况下,持续他们的行程,然后在舒适的旅程中抵达南郡西部。

原本驻扎在南郡东境的部队都已经开拔,进入招乌帝国及其它的军事目标。

由于已经控制住宁静森林外围的区域,所以在法天境内的森林边缘驻军,就显得浪费兵力,因此季行云等人毫无困难的进入森林之中。

他们进到宁静森林并不是为了确认青木的同胞是否真的遇害,而是那里是找人的起点。虽然事隔多日,有人由森林中逃出来恐怕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可是没有到宁静森林却连一个头绪也没有。

这片坐落于高低起伏丘陵地带的森林,与南郡东境呈现出完全不同的风貌。

这裏的树木显得较有朝气,平均树龄很明显的低于青木所守护的森林,在这裏树木的长相较为活泼,虽然不像青木那边多是高耸入天的神木,可是一株株在左右四方伸展的树木,也展现出各式各样的姿态。

树木较矮,密度也较为疏松,待在森林中较能感受到阳光抚照,如果青木那边是偏属阴性的柔和森林,那么宁静森林就是偏向阳性的活泼森林。

青木虽然也是第一次前往宁静森林,不过他凭靠直觉就带领着众人直抵夜俱人的聚落。

聚落位在森林的深处,却不是正中央的位置。

基本上宁静森林原本就不是几何对称的形状,根本没个中心位置可言。

如果要在这么广阔的地区内逐步搜寻,恐怕要花上好几天的时日才能找到夜俱人的聚落。

当他们来到聚落时,季行云并没有察觉到这儿已经是夜俱人的聚落。因为这个地方跟森林的其它地方并没有两样。

要不是青木跟他说已经到了,季行云恐怕还会问青木还有多远,甚至会怀疑他是盲人带路——没个准。

当青木告知已经到达聚落时,季行云仔细地观察,才发现实际上这裏确实与森林的其它地方不一样。最吸引季行云注意的是,聚落中心有一处是八棵树木合围而成的小广场。

这虽然是八棵树,可是长上两影之后,树干渐渐向内靠拢,枝叶交横形成一个圆顶的帷幕。

每棵树的树枝都互相连接不分你我,好似是一棵树却分成八个根似的。

这八棵树之间又种满了藤蔓,形成天然的围壁。当然还是留有两处缺口,而且这不知名的藤蔓缠绕高约影余,使得树木上方交会错综的部分,与藤蔓之间,有着高约一至半影不等的天然窗口。

走入树围之中,可以感受到一股非常特殊的气息。

青木走入之后闭目仰颈。

森林的灵气流入流出,风吹入树围之中,在树枝的孔缝之间响起嘶嘶沙沙的声音,有如天然的乐曲,宁静而沉重的氛氲浓郁弥漫。

良久,青木方张眼。

季行云关心地问道:“有何发现?”

青木露出悲伤而沉重的神情,叹了口气才说:“没有发现生还者的讯息。”

“是吗?”

季行云的心情也跟着沉了下去。

青木疲惫的说道:“我再试试,这裏不是我生活的地方,想要清晰的读到森林的记忆并不容易,更何况是要找到特定的影像,更是困难。”

在树围之内,地上还有树干及里头的简易家具,都有沾上黑褐色的痕迹,尤其是一种铺着柔软兽皮的坐席,更是整片被染色。

这裏想必发生惨烈的事件,在这读取同胞死前留下的讯息,肯定是件痛苦的事情。季行云点点头,就走出树围用他自己的方式寻找线索。

季行云以树围为中心向外四处搜查。

就如事先预料,这儿已经很难找到线索,不过也没人为的破坏,再加上事发至今,虽历时多日却不曾刮过大风、下过大雨,现场倒是保持得满完整的,只是所有的东西都已变得模糊难辨。

季行云看到的几乎都是法天官兵的足印。

夜俱人果然是夜俱人,在自己的地方走动,即使是惊慌之际也不会破坏土地,他们的动作就是如此的轻柔,使得地上都没有他们的足迹。

偶尔发现的足印,差不多都是宣告一条生命的结束。

季行云越是搜寻心情越冷,地上拖曳的痕迹,全都集中到某处,全都集中到法天人埋藏夜俱人的场所。

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一处足迹,断断续续的渐渐远离聚落。季行云追迹而行走了几步,心情又冷了下去,因为他闻到了腐臭的味道,然后他在草丛中发现一具尸体,那是逃跑到最后力竭而亡的勇士。

最后带着悲叹的心情,季行云回到聚落中心。

他看到苍眠月神色不变,只是潜藏在眼角的惆怅变得较浓,或许是依照他自己的心情来解读,不过他觉得苍眠月的心情深深受到影响,无言的哀伤、感叹生命的逝去,都藏在她的眼眸深处。

至于干圆,一来到这,就找了个干净的位置一言不发的作画,以黑白的素描记录这裏的情景。

刻画在青木脸孔上的哀伤变得更加浓厚,当季行云回到树围的时候,他坐在中心低头不语,整个人显得落寞寡欢。

解读同胞留下的讯息成为沉重的负担,让这位夜俱人非常难受。

“对不起,我什么也没发现。也许……这儿没有生还者。”

青木抬起头来,这个动作用了好几秒的时间,他的脖子仿佛生锈似的,好似费尽力气才让她抬起头来。

“……不,一定有。我休息一会再继续寻找……”

季行云不忍的说:“你别勉强自己。”

“一定有的。我一定要将人找出来,就算只有一个生还者,我也要将人安全地带回去。”

这时苍眠月问道:“你怎么能够确定有生还者?”

青木固执的说:“一定有的。”然后他拿出一个真物.木笛,又道:“一定有的。数日前聚落里的风之部族曾收到幸存者的讯息。那是在这裏的长老发讯后的第二道讯息,是由这裏的风之部族所发出的,所以一定有位风之部族的同胞生还。”

季行云道:“那么可以由这个真物反寻那位幸存者的位置吗?”

青木苦涩的说:“如果我是风之部族的人也许可以,但是依我的能力只有办法等待对方再送出风来。如果那位幸存者还能送出讯息,我就能由这个真物判断出发讯概略方位,可是……他一直没有发出第二道讯息。”

“这样啊……真可惜……”季行云口中不说,心裏却认为那位幸存者现在恐怕不在人世,否则时过多日,怎会音讯全无?

干圆这时却突然冒出了一句话:“青木,你办不到的事,小云可以代劳喔。”

“咦!我?”

干圆高深莫测的说道:“没错,你现在也可以充当风之部族的读风人。只要你领悟到一点诀窍。”

“我充当风之部族的人?”季行云将问题又重复了一次。

“是的,这是没有办法下的办法。”干圆道。

“真知大人这可能吗?”青木提出了质疑。

干圆瞄了青木一眼,道:“你在质疑我啊?如果让我来找人很快就会结果,不过,嗯,我不该插手这些事。我人待在这裏只是为了看好眠月,为了让眠月早点回到安定的生活,我才能重拾画笔,所以小云,寻人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我真的可以吗?”

干圆又道:“当然可以,没问题的!本来这些该由你的监护人来教导,不过你的情况较特殊。说你已经成年,却又不具备成年人该有的能力,要说你尚未成年,却又已经完成年礼,像你这样不上不下、定位暧昧浑沌的情况,还真是少见。”

季行云傻笑应道:“这还真是抱歉啊……”

干圆狡狯地笑道:“没关系,就是这样才好,由你来干的话就没什么不可以的。”

这时青木也恳求道:“小云,希望你能出手相助。那位风之部族的同胞离开了调和的土地,处境一定很危险。不论如何我希望能早一天找到他。”

“那么我该怎么做?”

干圆将青木与苍眠月请出树围,仅留季行云在夜俱人聚落的心中。

用来寻人的道具——真物.木笛,则放在季行云前面。

干圆不似夜俱人能够调和天地的灵气,不过她却放出真气,将木围中各式各样的灵气推出木围。其中包括之前夜俱人留下的调和灵气、法天士兵在这留下的杂乱真气、还有青木、苍眠月及白银待在这所放出的真气。

在干圆的蓄意作为之下,树围之中种种的杂气都被排开。

然后干圆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自身的真气与宁静森林的灵气进行连结,将存于宁静森林的自然力量引导进树围之中。

本来以干圆的能力,要做这种事要耗费相当大的精力,不过这个地方原本就是宁静森林灵气汇集的地方,干圆只是起了个头,森林的灵气就很自然地流过来。

当灵气自然流动之后,干圆也收纳本身的真气,将她的真气完全收纳一空不存于外界,顿时树围之内成了一个非常洁净的空间。

沐浴在森林的灵气之中,让季行云好似全身的毛孔都无比舒畅,就像春天充满生命力的微风在轻拂着。

如同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耳边好似传来悦耳的歌声,呼吸的是最洁净的空气。季行云觉得暖暖的,好像浸泡在无私的关爱之海中。

“现在把你的知感转换到幽异之境之中。”干圆的声音打破季行云心中的宁静,就像在安静的图书馆中突然发出的尖叫。

她的声音让季行云由懒洋洋的舒适感中回神,依照干圆的指示,他封闭五感让知觉集中在真气与能量的感应之中。

这时季行云看到的世界变了。

这是一个充满柔和绿光的世界。

有活泼的浅绿光芒在空气中跳跃飞舞;有稳重的墨绿光流缓缓移动;有充满朝气的青绿光点依附在树木形成的天幕上,如同星光般不停闪烁;翠绿色的风在围绕在他身旁,带来柔和与舒适。

这些并不是今天才存在于季行云身旁,过去进入幽异之境也曾看到、感受到这一切,可是没有像这会如此的鲜明,好像过去都是透过毛玻璃看着灵气与能量的世界,现在却真的走入其中。

灵光与灵光之间也互相交流,形成树围的八棵大树发出特别的生命的光芒。

季行云几乎看到树木正在成长,树木正在活动,不像动物那样的活泼乱跳,却也充满生命力。

这一切都让季行云感到非常的感动与新鲜。

“注意你身前的真物。”

感叹之余,干圆又传来另一个指示。

这回季行云并不是用耳朵听到她的声音,而是由灵气的波动感受到一种接近音波的韵动。

借由对声音的认识而将这种灵气的波动解释为声音,化为能够理解的话语。

季行云先是望向干圆应该存在的地方,可是他却没有看到一个人,也没有感受到她所该有的能量,不过在她所处的地方却有一种不自然的感觉。

一样是绿光点点,可是在那里的灵气却不活泼也不立体,好像是刻意在那放了一个人造的绿灯,又像是天然的景象与一幅画那样的区别,干圆应该还在那里,很难察觉却大致可以感受到她所在的地方,有种不协调的违和感。

这种极为细微的差别是季行云在重生之前无法分辨出来的,这与一个人的能力与修行毫无关系,纯粹是先天上能力的差别。

就像一个瞎子永远没有办法用眼睛来看东西,即使用手去摸、用耳朵去听,还是没办法看到一个物体的全貌。

就算摸遍一件物体知道它的形状大小与触感,可是再怎样也无法理解这个东西的颜色,现在季行云就像瞎子开了眼,终于能够睁开眼睛看清楚。

现在季行云身前的真物不再只是一支木笛。

这是一个活生生的笛子,裏面存在另一个能量的世界,充满生命力的绿光让它变得特别显眼。

而真物里头的光芒,又与在空气中流动的绿芒,树围身上的生命能量所发出的生命之光不一样。

那里头集中了许多同调灵气,是经过人为调和筛选的生命力,是混合夜俱人与天地自然的生命力。

比起外在的灵气,真物后的生命之光虽然耀眼却不活泼,它的耀眼是因为集合了大量的灵光,但这沉稳的力量,却好像是睡着的生命灵气。

将注意力集中在真物之中,仿佛可以进入另一个世界。季行云在这生命与能量的异境之中感叹不已,为这一切如痴如醉。

最后干圆又传来一道指示:“找到那道连接真物的灵气,那就是寻人的线索。”

“咦!”

干圆说得非常简单,可是季行云却看到有无数道灵气与身前的真气进行交流,好像每一道都是与真物连结的灵气,可是大部分却都只是暂时性的交流,断断续续,就像是存在森林中的灵气,过来与这个真物打声招呼串个门子那样。

即使如此,要在众多的灵气流中找到一道与真物连接的灵气,谈何容易。

季行云发愁问道:“这……要怎么确定是与真物连接的灵气?”

然而干圆却只抛下一句话:“我已经帮你创造一个安静的环境,接下来的自己想办法。我可没义务指导你,也没权力教你任何东西。”

然后干圆安静无声的走出树围,留下季行云一个人在那儿发愁寻找。

“干圆,这样做好吗?”

干圆一走出树围,苍眠月就抛出一个问题。

“青木那小子呢?”

“他去处理回归大地的同胞。”

“喔,他一定很难过。”

苍眠月点点头,再次问道:“你指导小云,适当吗?”

干圆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回答:“唉呀,我哪有教他什么。那些只是些本能,只是本能啦,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有这些本能。

“我不过是提供那个小麻烦一个适当的环境,让他领悟那具躯体原有的基本能力,具体的运用、技巧什么的,我都没教他,不然你希望他空有成年人的躯体,却连成年人最基本的能力都不会用吗?”

“可是……”

干圆的双眼突然乌溜溜地乱转,说道:“没事的啦,还是你担心,他成长而你却还在原地踏步,他就不再需要你的帮助,也不用你的协助,然后就会离开你?”

苍眠月很肯定的说道:“绝没这回事。”

“是吗?”干圆露出失望的表情,小声的说道:“真是不可爱,至少也稍微害羞一下嘛。”

过了一会,青木带着凝重的神情回到聚落中心。

一见干圆便恭敬地问道:“真知大人,季行云真的能够像风之部族的读风人一样,由风的光景与声音找到人吗?”

干圆笑道:“他当然不可能像风之部族的人那样。”

“那!这……”

苍眠月帮忙解释道:“虽然不能像风之部族的人那样读风,可是能够达到一样的效果。”

干圆亦道:“没错,他又不是你的同胞,当然不能像风之部族的人那样,把意识融入风中,不过却可以抓住风的尾巴,追寻风的源头,虽然是完全不同的方式,能够找到人的效果倒是一样的。”

青木闻言才松了口气,接着又关心道:“那季行云要花多久才能学会呢?”

干圆率性的说:“不知道。”

“呃,这……”

苍眠月亦道:“无法估计吗?”

“拜托,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他要到哪个时候才要领会那种能力。”

苍眠月问道:“那你呢?”

“我?”

“干圆当初花了多久的时间学会?”

干圆哈哈笑道:“那不用花时间学啦。如果那小子是循序渐进的学习,在完成成年礼的同时就能够运用本身天生具备的能力,哪要花时间重新领悟?不过,我想如果那小子聪明一点,不消几个小时就可以学会,笨一点可能花上几天,甚至要个把月也不一定。”

青木为难的说:“可是,我的同胞能等上这么久吗?”

干圆开朗的说:“放心啦,运气不会这么差的。”

苍眠月又问:“即使是三两天,以小云现在的身体状况能撑这么久吗?”

干圆贼贼的说:“嘿,你也太为他操心了吧?不过是几天的时间,况且他又是在那么接近止息的状态之下,就算十天半个月不吃不喝也无所谓。”

“如果是寻常的身体状况自然无所谓,但是他身体还没完全调适过来,真的能够忍受长期的静坐安息吗?”

干圆想了想才道:“这倒也是,营养与水分的补给反倒不成问题,反正有你在,必要时再由你这多吃点东西,传送身体所需的养分过去给他。哈,正是所谓一人吃两人补。

“另一个问题就比较麻烦,以他的躯体长期静坐不活动倒是伤身。既然有这层顾虑,那么就不要让他在里头待太久。每天把人叫出来活动一下好了,虽然中途打断将事倍功半,为了安全起见也只有这样了。”

青木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我们很有可能在这裏待上一段时间。就让我到附近走走,顺便采些果子回来。路程上这几天吃的东西总觉得怪怪的,城市人吃的东西味道都这么重吗?”

苍眠月也点头说道:“这就麻烦你了。白银也想动一动,牠连吃数天腌肉,非常不习惯。青木你不用采太多东西,就让牠也为我们带点肉品回来。”

苍眠月蹲下来拍拍白银的背部,在牠耳边轻声的说了几句话,白银就高啸一声,高兴地跑跳离开。

“那我也离开一下。”

青木向干圆行礼之后,也打算要到森林中采集果物。

就在这个时候,季行云却由树围中走出了。

他的样子应该算是平静的,脸色却非常难以形容。平静的脸蛋上好像带着一股哀伤,但是在哀伤之中却还洋溢着淡淡的喜悦,本来悲伤与欢喜是两种不同的心情,可是在他脸上却同时出现。

苍眠月道:“你出来了。”

季行云回答:“我出来了。”

正打算离开的青木也因而止步,他关心的问道:“你找到了?”

“应该是找到了。只是……”

“只是?”

季行云表现出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样子,道:“我想是能够依循那道气息追寻下去。只是事隔多日,想追上恐怕要花上一段时间。而且,我也没把握那股气息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如果找错了又得重来,这一来一往不知要浪费多少时间。”

“这……”青木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然后他将目光移向干圆,希望能够获得真知大人的建议。

很可惜,这一次干圆却装作没看见青木的求助。

苍眠月便道:“一定是的。我相信小云。”

青木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好吧!与其毫无目标的搜寻,不如信任小云。”

季行云道:“青木阿哥,不如我们再等几天,如果那位风之部族的朋友再次传来讯息,我就有绝对的把握能确定方位。”

青木将手放到季行云的肩膀上,回答他:“不,我们休息一会儿就出发。如果他能送讯过来,这几天来早该有讯号传来,现在没有时间可以空等,这真物就请你保管,如果木笛又收到风中传来的讯息,就能知道找的方向对不对,到时要改也还来得及。”

“对嘛,小伙子,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就算弄错气息找错方向也不会有人怪你。”干圆鼓励季行云,然后又说:“好了、好了,我现在饿了,你们还不快去准备。吃饱了,这才好上路。”

季行云一行人往西离开宁静森林,追寻幸存者的脚步移动。原属于招乌帝国扶南要塞以东的土地,已经落入法天联邦的控制。

在法天井然有序的治理下,这些区域都还算安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一带人口本来就不多,想要控管这个区域并不难。

况且边牛平原上多半是游牧民族,在这个地方的人民原本就对招乌帝国没多大的认同感,换由法天来治理,只要法天不干涉他们原有的信仰,此区的人民很快就能接受统治者换成法天。

甚至在法天的情治将官还召集部落的长老,向他们说明法天将阶段性的将统治权下放,交由各个部落中的有识之士选出议士组成议会,来组织行政体系,就更让本地人民感到喜欢。

因为这种方式与过往他们由各个部落的长老共组长老会,推派某族族长为名义上共主的方式,相当接近。

当招乌帝国将边牛平原纳入大陆版图之后,本地游牧民族的各种权利都被削减,现在法天的做为自然受到他们的欢迎。

在扶南要塞以东行走,可算饱览草原风光。

在这段旅途上苍眠月的心情感觉上特别好,也许一样是草原,让苍眠月又回到家的感觉,不过说是草原却又是完全不同风貌的草原。

披地的草物不同,草原上活动的生物,也大不相同。由海上吹来的风带来更多的盐分,让土地更为贫瘠,加上大量畜牧的关系,草原上凶猛的生物相当少见……至少比起绿海少得太多。

在这路上有四名旅客活动倒是醒目。

法天联邦的新兵团大多已经派到前线,但是后续的增援部队也递补上来。

除了军队以外,调查土地、人口,还有协助、指导当地人民的事务性官员,也都派遣出来,另外还有想要插手此地的商贾、想要及早建立势力范围的家族,也一起派出了先遣人员。

这片草原出现前所未有的生命力,看到这一幕,季行云不免怀疑这裏由法天来统治,也许真的比较好。

旅途算是安全,不过麻烦也是有,被巡查的部队碰上就免不了一番询问与盘查。

本来该出来与法天官兵应对的人是季行云,可是这个不善说谎的老实人见到法天的士兵就感到心虚。

被法天通缉追杀的阴影深深影响他的思绪,他表现让本来不起疑心的人也感到这行人非常可疑。

青木这名只曾随着一大群同胞拜访其它部族的夜俱人,连大陆的强势语言法天话都说的怪腔怪调的,根本不适合出来与巡逻队说话。

苍眠月则是一副高高在上不爱理人的样子,况且为了避免她的容颜引起过多的注意,这位姑娘戴上面纱,更添她的神秘感。她的存在就好像是这个队伍中受了保护的大小姐,至于白银就更不用说了。

本来不该插手俗事的干圆,在这个时候跑出来当交涉员。

平常看她饭来张口茶来伸手,凡事要人侍奉的样子,想不到与法天的巡逻部队交谈竟然还颇有一个样子。

她将带队的长官拉到一旁说话,然后又从怀中掏出一些文件,过没多久那名部队长就下令放行,在临走之际,部队长甚至还向干圆行礼。

又回到同伴身边,季行云好奇的问道:“你是和他们说了些什么?好厉害,竟然一下子就没事了。”

季行云想到上一次由他交涉的时候,费了好大的口舌,法天巡逻部队才半信半疑的放行。

这一次由干圆出马竟然才说两三句话就把事情解决。

干圆得意的回说:“你说话抓不住要点,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话,我出马当然不一样。”

“真不愧是真知大人。”青木露出佩服的神情。

“那当然。由我来自然不一样。”

季行云又问:“那你是拿什么给他们看?”

“喔,你说这个?”干圆将那张公文纸再次拿出来。

“这是什么?”青木还在努力的阅读法天的公文,当过武议团小队长的季行云,对这类的文书相当熟悉,脸色随之大变。

“这是……特派令?联邦议会的国土调查员?还有联邦议会的大印!”季行云大惊的说:“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干圆还是一派轻松的回答:“我自己写的。”

“可是这个大印,还有钢印……”

干圆依旧轻松的回答:“大印是我仿造上一批部队身上的公文,依样画葫芦画上去的。至于钢印,还不简单,我刻了薄片的木印然后用点技巧自己压的。”

季行云睁大眼睛的说:“你这不是伪造文书?”

干圆笑道:“好像就是这回事。”

“这……呃……”

苍眠月听了他们的谈话称赞道:“原来干圆不只是会写生、素描,还会刻印,嗯,这些功夫原来还是有用的。”

“哈哈哈,小意思,不过是一些没有灵魂的东西,想制造多少就能做多少,我准备好几种不同的状况的派令。与其跟那些小兵们解释一大堆,不如在身分上压过他们,像法天这种重视法律的国家,部队最懂事听话了,让他们认为我们是授命于联邦高层,还有什么人为难我们?”

“不愧是真知大人。”

青木又佩服的说着。

在一片赞美声中,只有季行云呐呐的说:“这.不.是.犯.罪.吗?”

“哈、哈、哈……”干圆放声大笑。

“哈……小云真会开玩笑,真知大人怎么可能……”青木也跟着笑。

干圆在笑完之后说:“是犯罪……”

“啊!”青木的笑容马上僵住。

“那可怎么办?”季行云也忧烦的问着。

“……以法天联邦的立场来讲是犯罪,不过……反正我又不是法天人,管他的。”

季行云觉得不妥,可是这一路上过关斩将通行无碍,每当干圆拿出伪造的文书他就怦、怦、怦的心跳,担心东窗事发。

但是他的忧虑好像是多余的。

途中没有一个巡逻队对他们存有质疑,相反的还有好心的部队对主动提供粮食、饮水,甚至还毕恭毕敬的护送他们一段路程,带他们到附近的帐篷休息,接受游牧民族的热情招待。

总之在干圆的协助下,他们通过扶南要塞,进入战区,同时也进入真正的招乌帝国,虽然一样是边牛平原,可是却有完全不同的民风,还有截然不同的情势。

通过扶南要塞来到边牛平原的另一边之后,季行云感到完全不同的气氛。

在这边巡逻士兵的盘查变得更加严谨,态度也较为谨慎。在这裏,法天的士兵个个拉紧神经。

在还没有确定季行云一行人不是招乌帝国派出的人员之前,巡逻队的士兵们全都握着兵器,随时准备战斗的样子。

所幸干圆态度依然轻松自在、应对得体,每每让法天的士兵相信他们是法天派出来的特别调查员。

不过越往西走,法天的军官脸上的神情就越加严肃谨慎,质疑的程度也一分一分的增加。

这不能怪干圆的交际能力不好,而是这一行人真的越来越可疑。

一位带着巨形宠物面覆柔纱的女孩、一位好似不经世事的年轻人,还有一位面容不似法天人的背弓男子,再加上一个娃娃脸的女子。

这样的组合,在和平的法天境内,有可能是某个家族出来历练的重要成员及其保护者,或许会以联邦的命令为理由,让家族中的大少爷、大小姐有个学习的目标,可是将这样的成员派到危险的战区可就不寻常。

这也难怪法天的军官会起疑心。

不过干圆伪造文书的功夫实在高明,在有正式的派令之下,法天的军官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这行人的眼神有些奇怪。

大体上就是认为他们不知死活,不知天高地厚,既然想来这种地方冒险,就让不经世事的大少爷、大小姐吃些苦头吧。

幸好越往西走,法天的巡逻部队就变得越少,不过却也出现另一个问题,那就是食物的补给渐渐让季行云感到头痛。

要吃很饱,在季行云与青木丰富的野地求生能力下不成问题。

就算野菜吃腻了想来点肉品,有白银在场,在平原上想弄点野味亦是易如反掌,问题就出在干圆身上。

即使是在这种环境之下,她还是要求要吃得优雅、盘中的餐点一样要“美”味。

在材料有限、料理的工具只有最基本的平底锅及一个小汤锅,而且没办法补给各式调味料的情况下,能让东西好吃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别提要把食物装饰得很好看。

当然他们也可以绕路到遊牧人的帐篷,或是前往河边、小湖泊旁的小村购买所需的物品。

可是因为战争的影响,已经没什么商人会来到这裏,他们想要村民也没有,更糟的是部分的村落根本拒绝接受法天的货币,较为激烈的,则是在季行云用法天的腔调语法开口之后,就遭到村民的追打。

村人的攻击当然不可能对季行云造成伤害,要把他们放倒对季行云而言,也是小事一桩。

可是他却无法对这些不谙武功的人下手,他们的行为站在招乌帝国的立场来看,是值得赞赏的义民,是爱国的表现。

遭到追打的季行云能够体会他们的心情,只好落荒而逃。

最后,弄得他们不再敢随便接近村庄聚落。

“喂!今天的午餐吃什么?”

“野果加上昨天白银抓到的那头大角羊。”

“啧,没别的了吗?竟然要我这个淑女像个野人,大口大口的啃着烤肉!”干圆毫不客气的抱怨。

季行云為难的说:“可是我们正在赶路,没办法花太多时间准备餐点。”

干圆指着季行云的鼻子说:“你难道不知道美好的艺术,起于美好的生活。要让我留下旷世巨作,就要让我的心灵飞向美好的境界,连吃饭都不能拥有好心情,连这最基本的生活必需都用马虎的态度对待,我的艺术细胞都被你抹杀光了!”

“可是……”

季行云才想说,伟大的艺术家都是历经许多挣扎与痛苦的历练,才创造出永世不朽的作品。

在浮华的生活中,好像也只有虚华的创作,美好的生活不是起自于物质上的,而是起于心灵……

季行云脑中翻出关于许多艺术家的故事,才想要对干圆诉说这些道理,这位“成年人”就气呼呼的骂道:“所以我讨厌准备不周的旅行!没带象样的餐具,也没有象样的寝具,没准备适当的厨具,甚至连烹调手艺都是三流的……早知道就该力劝眠月撤回绿海。”

苍眠月看干圆不高兴样子就说:“不如今天的午餐,由我来负责。”

若是平常,季行云会非常高兴能够与苍眠月一起洗手做羹汤。

可是这女孩虽然细心,在装盘上也有巧思,不过他们现在是在追人赶路,没有时间让苍眠月慢慢来。

干圆倒是高兴的说:“好啊,我比较喜欢眠月做的东西。”

才说完干圆又突然改口道:“啊,不,算了,我们今天上馆子吃好了,前方不远有个村子,咱们进村买点东西顺道用餐。”

季行云為难的说:“要进村吗?这不大好吧?”

干圆气呼呼的说:“有什么不好!就是你这小子,连个话也不会说,等会进村一切由我来,买东西、点东西都由我来,你负责掏钱就行了。”

“这……”

季行云感到非常为难,这趟旅行不应该是这样,怎么许多生活琐事全变成干圆在做主,她不是应该什么都不管,只是默默的看着吗?

“也好,就进村一趟吧。”

苍眠月的一句话让季行云投降,无条件同意干圆的意见。

在他们往村庄前进没多久后,白银突然竖起耳朵发出一声吼叫。

苍眠月望向后方淡淡的说:“有人,一大群人。”

由于昨天才下过雨,地面还算潮湿,即使有大队人马在移动也不会扬起尘雾,季行云将耳朵贴到地面,感受地面的震动。

“不是法天的部队,是招乌的金乌骑兵。”

“那怎么办呢?”青木问。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苍眠月简单的说明她的立场。

这回干圆却又没有意见,双手一摊,任由季行云他们自己做决定。

季行云道:“我们还是避一避比较好。我们现在的装扮虽然不属法天的风格,可也不是招乌帝国当地的传统服饰。以招乌人的性格很可能会把我们当成敌人,在战场上招乌向来是抱持不是同伴就一定是敌人,宁可多杀一人的态度。”

“何必?不过是……百骑。”

苍眠月完全不把招乌的士兵放在眼里,即使那是招乌帝国最最出名的兵种——金乌骑兵。

季行云道:“不是这样的。虽然不怕这点数量的金乌骑兵,可是一旦出手就不能留活口,否则我们会成为招乌帝国的目标。

“这对寻找进入招乌帝国的那位夜俱人,会形成相当大的麻烦,况且没有必要我不想多做无谓的杀戮。”

苍眠月点头说道:“嗯,好吧,我不喜欢见血。”

青木亦表示:“我也是。没绝对的必要,就不要伤害生命。”

于是他们退到半人高的草丛后方,蹲坐在地上等待骑兵的通过。

这些金乌骑兵呼啸而过,并没有排出完好阵形。

等到骑兵离去一段距离之后,他们才走出来。

季行云看着变成小点的招乌骑兵说道:“看来这些人的目标与我们一样。进村之后第一件事最好向当地人购买服装,换上招乌牧民的传统服饰,避免与军队起冲突。”

干圆这时却道:“还是干脆不要进村了?”

季行云应道:“不,反正为了往后的旅程,还是进去换上适当的服装吧。”

干圆用异样的眼神看了季行云一眼,道:“随你高兴,反正我只是为了看着苍眠月才在这裏,除了给小丫头适当的建议,还有教她她该知道的事情之外,其它的我都不多加干涉。”

进到村中季行云就感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氛,这只是一种很不寻常的感觉,好像有种令人不舒服的氛氲弥漫在村中。

季行云还没理解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干圆就说:“你们自己逛逛,我先去采买。别用你的法天腔乱说话。”

说完话干圆就伸出手来,像是在要东西的样子。

“这是?”

“钱包拿来啊!”

“咦!可是……”

干圆指责道:“难到你要高尚的女仕抢劫行窃?没钱怎么买东西。”

季行云很不甘愿地将钱包掏出来,打算要取出几枚金印给干圆。

依据过去的经验,这位“艺术家”完全没有金钱概念,没适当阻止她的话,再多的钱也会在瞬间被她花光。

季行云并不小气,可是他也知道在旅程中身上带着足够的金钱能带来许多方便。

况且这是他当武议团小队长时存下来的,几年下来没花多少,可是只出不进,钱袋也变得越来越轻。

尤其是近来钱包更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消瘦,如果把钱包整个交给干圆,那往后的旅程可能就要想办法弄钱了。

干圆倒好,看到季行云掏钱的动作,就直接将钱包拿走。

季行云手上只剩下他取出来的几枚金印。

“啊!这,干圆!”

“反正在这裏,法天的金印还不能通行,你留着也没用。”

话虽如此,法天的货币在大陆多数的国家都可以使用。

毕竟法天是大陆南方最强盛、政经最安定的国家,所发行的货币也最有公信力。

甚至有些不安定的国家,只有官方才使用自己的货币,至于民间则全都流通法天的钱币。

干圆接下来的动作更让季行云叫出来:“你在干什么啊!”她将金印倒出,只见一堆黄澄澄的金色钱币在她手上开始融化,化为一小块一小块的金子。

金印的原料虽然是黄金,可是就其价值而言,一金印融化而成的小金块,只值半金印。干圆的动作等于是在瞬间将季行云的财产花掉一半。

“别像个小孩子在这大呼小叫的。你不知在这裏金印很不受欢迎,不把它们变成金块我怎么买东西?”

季行云愣了一愣才道:“可是也没必要全化光吧?”

“哈,这点小事就别在意了。”

“……算了。反正只是钱,不过你可别乱花,往后的行程不知还用不用得到钱。”季行云无奈之下只有接受,不过还是叮咛了一句。

干圆离开后,季行云向苍眠月问道:“要不要到村中四处走走?”

“也好。”

三人一狼走入村子。

这小村有一半的房子是土块堆砌而成的矮屋,另一半则是用羊皮搭建而成的圆帐。

部分的游放民族定居于此,可是他们并没有改变传统,还是住在帐棚里。

不过也许是移居村庄时直接将帐棚搭起,住习惯了也没另外再盖土屋来住。也有的是暂时性的居民,等到买了小牲口就又会回到草原中,继续过着逐水草而居的生活。

季行云走在村落中格外小心,因为他们的服装还没换成当地居民的服饰,所以要避免碰上军队的士兵。

他们三人走在路上感觉满不自在的,因为感受到许多视线。

由土屋的窗户、帐棚的布幔下,总有许多目光集中在他们身上。居民都躲在家中,路上没什么行人,可是这注视的目光又不寻常。

村民们差不多是在偷窥他们。

季行云若是寻着目光走近村民,门就会关上,窗户的布幔也会放下,窥视的目光就会收回,村民也会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动物那样的避开、退开。

村民的反应实在奇怪,叫季行云摸不着头绪。想找个人来问问,路上没半个人,而躲在家中的,则如饱受惊吓般无法靠近。

季行云早就习惯被人注目了。

早在南郡当武议团小队长的时候早就被人“看惯”了,只是南郡的城民是光明正大的看他,而这裏却把他当成某种异端在看待,感觉非常不好受,要是村人直接用厌恶、愤恨的眼神盯着他们,也比现在的感觉还好过些。

走着走着,他们来到一间酒店旁。

这家酒馆规模还不小,是由一间土块房子连接两顶圆形的帐棚结合而成。由外表来猜,酒客活动的地方是在那两顶帐棚,而土屋则是厨房。

这间土屋还冒着炊烟,想必有在营业。

不论到哪个地方,酒店总是人们闲聊嗑牙,天南地北的聊天场所。想要知道这裏的状况再也没有比酒馆更适当的地点。

“你们先在这坐一下,我到里头探探。”为了避免多生事端,季行云决定自己一个人进到里头打探消息。

苍眠月没有回话,只是带着白银到旁边土墙的阴影下以行动表示她的意向。一人一狼就坐下休息。

“嗯,小心点。”青木叮咛了一声。

进到酒馆之中,季行云就感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氛,这裏实在不像一般的酒馆——太安静了。

所谓安静并不是指没有人在大声喧哗,而是偌大的酒馆中只有一组人马在笑骂吵闹。

酒馆内的客人不只有那穿着招乌军服的吵闹士兵,也还有几位当地人。不过村民们全都避在酒馆的角落,低着头盯着已经见底的酒杯,不敢出声,也不敢离开。

他们的态度像是害怕引起士兵的注意而不敢乱动,看他们的神情像是想要快点回家,却又不敢擅自离开座位,而表现出极其倒霉又为难的样子。

季行云收纳气息,像鬼魂一样溜到酒店内不明显的角落,也装成是之前就进来店里的客人。

因为酒店里头就只有那几位士兵在说话,不用刻意拉长耳朵也能够听得清楚他们的对话。

季行云听着他们的谈话,除了想由士兵的交谈中获取信息,也想顺道偷学招乌的腔调。

只是听了这几句话,季行云就后悔了。

这些士兵没谈什么国家大事,也不说些英勇战斗的事迹,不,是有在吹嘘英勇的事迹,但不是在法天与招乌的战场所发生的事迹,而是男女之间最原始的肉搏激战。

低俗不堪的言语让季行云眉头深皱。

突然一位士兵粗鲁的喊道:“喂,老板还不再拿酒过来,没看到我们的酒瓶已经空了吗?啐,真不机灵,是怎么做生意的。”

“算了,我过去拿比较快。”另一位士兵又这么说。

他走到柜台之后,就拉住在柜台后那位肥胖的中年男子,粗声粗气的叫道:“喂,死老头,我们弟兄来这喝酒,是你的荣幸,这样怠慢不觉得失礼吗?你是不是还要有些表现,好慰劳我们在战场上拼死拚活的保衞你们的勇士!”

老板颤抖地应道:“是、是,我们村子不是有交捐款了吗?”

“嗟,那个是那个,这个是这个,当然不一样。”士兵露出凶恶的眼神瞪着老板。

“啊……大爷,小的明白。还请您先放手。”

老板在说话的同时打开柜台的抽屉,要由里头拿些钱塞给士兵。

哪知那位士兵用力的将老板推到,蛮横的把抽屉拉出来,直接将里头所有的金钱倒进自己的裤袋之中。

季行云看到这个情景怒不可抑,正要发作却听闻白银的吼声,心头一凛,直接弄破帐棚钻到外面,他一出来就看到苍眠月被十几位士兵团团围住。

这些士兵口中说着淫秽粗鲁的话语,慢慢的向苍眠月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