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资考试的考场设在离程展翼学校十分钟车程的地方，他考完试，便拿着包往学校赶，王驭正在宿舍等着他的。
今天周六，但同去考教资的大学生不少，将公交车塞了个满满当当。
王驭本来是要去考场等自己的，被程展翼拒绝了，反正学校跟考场离得不远，让王驭在宿舍等方便点，自己搭公交车也不是什么难事。
公交车停在了程展翼学校门口的车站，车上的大学生陆陆续续下车，程展翼他们宿舍就他一个人考教资，没人跟他一块儿。
跟着人群进了学校大门，程展翼正想着给王驭打个电话的，从一旁的广场上传来了男人的声音，“两人稍微靠拢一点儿。”
程展翼闻声回头，广场那边围着好些看热闹的人，他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走上前了才发现是拍结婚照的。
“是大四的学长学姐。”
“还没毕业就结婚啊。”
“谁规定的没毕业不能结婚，我们学校结婚还加学分呢。”
程展翼盯着那对新人走神，能从校服走到婚服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他不觉得俗，也不觉得土，结婚甚至对他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遇到喜欢的人，遇到想要过一辈子的人，自然而然就会萌生出想要结婚的念头。
拍完广场这边，新人好像要换地方，程展翼傻痴痴的，还想跟着走呢，兜里的手机先震动了起来。
是王驭打来的，程展翼回过神，接起了电话，“喂？”
“怎么还没回宿舍？我看别人都考完回学校了啊？你别是走迷路了！”
就知道挖苦自己，考场出来就一条路，大家坐得同一班公交车，怎么可能迷路，无非是王驭等久了，拐弯抹角得点自己呢。
“马上回来。”
程展翼挂了电话就往宿舍跑，边跑，脑子里边冒出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王驭有没有想过跟自己结婚啊？
推开宿舍门，王驭正坐在程展翼的位子上打欢乐斗地主，起初室友们知道程展翼谈了个大他好几岁的omega，还有些诧异，后来王驭每周都来接送程展翼，时不时还会到宿舍来，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桌上还放在室友给王驭送的零食。
“回来啦。”王驭敷衍地看了程展翼一眼，“我这把马上打完。”
程展翼也不着急，“嗯”了一声，顺手将包里的考试用具放到了桌上，又收拾了一下要带回山上的东西。
收拾完东西，王驭这把斗地主也刚好打完，接过程展翼手里的包，跟其他的室友打了声招呼，便带着程展翼往楼下走。
从宿舍走到停车场，程展翼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上了车后，王驭也没有着急发动车子。
“怎么？考得不好？”王驭自己是个学渣，自然不会过分要求程展翼，他一向是秉着能学就学，不能学也不勉强的原则。
程展翼趴在车窗上，“不知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写没写满你自己不知道吗？”
当初王驭一句喜欢老师的玩笑话让程展翼当了真，不管后面王驭怎么解释，程展翼死活要考教资，其实也不光是因为王驭喜欢老师，程展翼想给自己迷茫的未来找一个努力的方向。
“又不是写完就能考过的，真要那么容易，谁都能考上教资了。”程展翼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又不指望一次能考上，能过几门算几门吧。”
听这意思不是为了考试的事情甩脸子，王驭放下心来，“不是因为考试的事情，你一路上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没考好耍脾气。”
听闻，程展翼转头看着王驭，他不敢问，万一王驭没有结婚的想法怎么办？到时候尴尬只有自己。
等了好半天，也不见程展翼憋出一个屁来，王驭当他间歇性发病，多半是饿的，等吃了饭，他就不会七想八想了。
“是吃了饭上去，还是在市里吃饭？”
程展翼看着窗外，敷衍了一句“随便”。
反常，太反常了，照程展翼的德行，他肯定是愿意上山上吃饭的。
王驭忍不住了，刚想开口，没想到程展翼忽然转过头来，直勾勾地看着他。
“王驭。”程展翼郑重其事地喊着王驭的名字。
拐过路口后，王驭下意识将车停在了路边的停车位。
程展翼心里藏不住事的，他支支吾吾半天，还是想听王驭的答案，“我刚刚回学校的时候，看到有人拍结婚照了。”
难怪程展翼耽误那么久才回宿舍，多半是看热闹去了。
“你想说什么啊？”王驭见他欲言又止的，肯定是话里有话。
程展翼深吸一口气，不敢跟王驭对视，“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呢？现在结婚的话，我还能加学分……”
王驭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无声地张了张嘴，最后骂了句傻逼，“结婚就为了给你加学分？你挂科毕不了业了？”
自己当然不是为了加学分才结婚的，只不过刚好有了个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
“不是啊……”程展翼顿了顿，“反正都是要结婚的，早一点结，晚一点结，没有区别，反正我又没想过跟别人结婚。”
王驭被程展翼给说蒙了，两人大眼瞪小眼，眼睛瞪得酸涩，他才回过神，又努力眨了几下眼睛，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短暂的沉默，让程展翼有些尴尬，他也反应过来，自己不该这么问王驭的，他搔了搔鼻尖，“上山上去吃吧。”
王驭迟疑了一下，见程展翼别过脸，他也没有多说什么，默不作声地发动了车子。
上了山，吃饭了，王驭就忙着园子里的事情去了，留程展翼一个人在房间。
“早知道就不问了。”程展翼仰在沙发上，觉得挺丢脸的，用胳膊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非得弄得这么尴尬，非得弄得自己下不来台，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学得稍微委婉一点，至少给自己留一点儿面子啊，就王驭那个爱玩的性格，不想结婚也正常。
想想王驭现在收敛了不少，不是朋友邀请，都不会去酒吧，也没见过不三不四的人，为自己改了不少了，再要求人家结婚，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一点儿。
程展翼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心里又没劲儿，因为这些理由已经说服不了他自己了，另一个念头逐渐占据他的内心，王驭是不是从没有打算过跟他结婚？
一想到这儿，程展翼莫名沮丧，如果王驭不想跟自己结婚，他又想跟谁结婚呢？
程展翼起身走到窗前往园子那边看，隔着那么远，只看到了搭着塑料的大棚，人只是一个小黑点儿，不知道王驭在干吗。
轰的一声，是汽车引擎的声音，程展翼下意识朝声源看了过去，一辆眼熟的车子正在石子路上摇摇晃晃的。
程展翼越看眉头拧得越紧，那不是王驭的车吗？王驭上哪儿去了？
眼看着车子停在了平房前的空地上，王驭从车上下来，抬头看了眼窗前的程展翼。
程展翼还想着往楼下跑呢，从楼道里传来脚步声，王驭已经走上了楼。
“拿着。”王驭随手扔出了一个东西。
程展翼没看清是啥，只觉得一道黑影在眼前掠过，赶紧伸手去接，稳稳当当地接住后，这才看清是一个红色丝绒的盒子。
“什么？”程展翼茫然地发问。
王驭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你没见过戒指盒啊？你不是要结婚吗？没戒指怎么结婚？”
程展翼手指摩挲着盒子表面，心跳声如擂鼓，他当然见过戒指盒，他只是想听王驭亲口告诉他。
得到答案后，程展翼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里头躺着两枚明晃晃的对戒。
“我看你那意思是要跟我求婚，求婚不是你这么求的，你连戒指都没有，谁跟你结婚？”
程展翼嘴唇嚅动，眼眶里闪烁着晶莹的水光，带着哭腔磕磕巴巴的，“这……这是你……刚刚去买的？”
王驭嗤笑一声，“你问得挺搞笑的，不是去买的，难道跟人店里抢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程展翼吸了吸鼻子，“我以为……你不想跟我……结婚呢……”
王驭也不惯着程展翼，“换了别人，以你现在的条件，肯定是不会答应，工作工作没有，钱钱也没有，还在学校读书，谁答应你。”
程展翼也知道，自己还没办法独当一面，还担任不起养家的责任，可是他还是想跟王驭结婚，他不管别人怎么想。
“那你……那你呢？”
“这不明知故问吗？我替你连戒指都买了，还不足以说明我的答案吗？”
程展翼哇地一声嚎了出来，举着戒指，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啧。”王驭指着程展翼，“闭嘴啊，鬼哭狼嚎的干什么？”
程展翼死皮赖脸地往王驭身上靠，“怎么能让你买……戒指……我好没用啊……”
王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还对你自己的定位还是挺明确的。”
这个时候被王驭挖苦，程展翼没有反驳，抱着人哭哭啼啼地发誓，“我肯定……肯定会考上老师的……肯定不给你丢人……”
“神经病啊，我根本就没有非要你考老师，你吃错药了！”王驭很冤枉，当初就不该逗程展翼。
程展翼不听，他就要考，他要稳定的工作，要为王驭花钱，不想给王驭丢人。
“这戒指我也不知道大小，叫人家导购随便拿的，尺寸不行就去换。”
程展翼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拿出里头的戒指给王驭戴上，王驭那个大小合适，自己这个稍微有点紧，可他不在乎，只要王驭给的，就算是紧箍咒他也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