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二卷 相爱那年

我不是惊讶于在这裏看见邓夜轩,这个曾经给过我无数温存的男人,这个也让我死心塌地在这裏守侯他的男人,而是看见了挽着邓夜轩的胳膊的锺叶。

邓夜轩不露声色地微笑,锺叶美滋滋地对我介绍:“青嗳,这就是我老公!”

我无言应答,慌乱地蹲下去拣刚才砸碎的那个酒瓶。灯光很暗,我双眼渐渐模糊,双手不停地四处摸索,直到那些鸡尾酒里烈性的酒精刺痛我被玻璃扎破的伤口,我才知道我的手在流血。

可是,可是……

我这四年来倾情一切地爱着的那个男人竟然是我最好的知己的老公!我这两年来毫无保留地珍惜着的那个女子竟然是我最爱的男人的老婆!

而我,竟然无知到放弃一切守护着这裏的一切。

伤口更疼了,眼泪和酒精一起腐蚀着我愚钝的皮肉组织。

“啊!”忽然锺叶一声尖叫。

我慌忙起身,然后我看见肚子上插着一把刀的邓夜轩和面色惨白的锺叶。

柳彦一把扶住了邓夜轩,对着面前不同与往日的许飞飞大叫一声:“你他妈的疯了!”

许飞飞哈哈大笑,看着我,用一种非常轻松地语气说道:“心疼吗?有多心疼?恨我吗?会恨一辈子吗?”

我全身都在发抖,举着手想掩住面庞,这才发现双手已全是鲜血,和邓夜轩面前的颜色一样。

真好,我们原来如此相似。

我有些混乱了,分不清眼前的任何人任何事,只看得见我手上的和邓夜轩身上的鲜血。

我身旁的鸿如忽然大叫一声:“许鹏鹏!怎么会是你?”

许鹏鹏?我仔细一看,果然是许鹏鹏,即使他没有戴眼镜,但是他鼻梁上的那个疤痕还在,他的神态也和许飞飞相去甚远。

鸿如问完了这句话便愤恨地看着我。

我慌乱地不知所措!

一切都来得太快了!

仿佛沉寂的这两年也只是在等待这一刻,所有的是非都要在这一刻爆发!

我看着锺叶,她惊慌的像我一样,她的眼睛盯着邓夜轩胸前的血色,而邓夜轩的眼睛却在注视着我!

许鹏鹏掏出一封信,递给我,眼睛里闪着泪光,笑着,却又皱着眉头对我说:“许飞飞留给你的!他今天早上走了,去了永远不能再回来的地方!我要你记住他,并且也记住我!”

许鹏鹏好像还要说什么,却被鸿如拉了出去。鸿如焦急地拉着他,步子快而乱,我想,她几乎想要飞奔出去了。

等我再转过头来的时候,柳彦已经和锺叶把邓夜轩扶出去了,应该是去医院了。

我依然站在那里,酒店里的客人全都看着我,小美站在我对面,也看着我。

我依然站在那里。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我手里是许飞飞的信,最后的信,信上已经染上了我的血。我也不觉得疼了,血渐渐凝固起来,不再往下滴了,可是那些往事,这些年的所有,却都回来了,全都涌在脑子里。

“你先回去吧!”刘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皱着眉头对我说,然后叫过小美,说,“你先看着。”

我还是站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小美走过来,碰了碰我的胳膊,说道:“青嗳,回去吧,手也要包一下。”

我看了看小美,又看了看手,那样的红,是真实的红色,应该不是梦吧,梦里往往是看不见这样的红色的。

“小美,刚才你看见什么了?”我想确认,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看到了这些,或者,这都是我的幻象。

“青嗳……发生的已经发生了,回去吧!”

难道真的是真的吗?

许飞飞呢?许鹏鹏呢?邓夜轩呢?还有锺叶,她的老公就是邓夜轩吗?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是不是从头到尾我都错了呢?

我第一次痛恨我自己,在这样的时候,发现我所要的爱情一文不值,并且是个恶毒的东西。为什么我要爱一个有老婆的男人,为什么我要爱自己好姐妹的老公?而那个爱我的人呢,明明在此刻可以给我臂弯的男人为什么要走?

回到家,没有洗手,拆开了许飞飞的信。

那是他的笔迹,依然清晰。

他说。

青嗳,我用尽了力气宝贝了你两年,最终还是这样一个结果。我早已知道会这样,我的离开是必然,只是,我还没有努力到得到你的爱。下辈子再继续努力吧!你是个不应该这样生活的女孩,你的人生就要被爱情毁了,你的幸福不存在于这样的地方,离开吧!我相信这世上还会有一个像我一样的人有资格去爱你。邓夜轩没有资格,你就当放了他吧,也放了你自己。看看,就在这样的时刻了,我还要说到那个只给过你痛苦的人。青嗳,无论你何时寂寞,请记得,这世上曾经有那么一个人,深深地爱过你,在你寂寞地无法过夜的时候,让你安睡!

泪流满面!

信上有许飞飞的泪痕,可是他在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两年裡,他没有当着我的面流过泪,他的痛苦都在深夜里显露,然后独自承担。我从不说破,若是我一直不知晓,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安慰。

我放声大哭,舍不得他,舍不得和他之间的一切,也舍不得今天以前的一切!

直到哭到头昏,然后睡去。

睡得很不安稳,全是噩梦,所有的人都出现了,都在质问我,问我为什么要爱邓夜轩,问我为什么不留住许飞飞,问我为什么这样对锺叶。

我挣扎着,却醒不来,陷在裏面无法自拔。

是手机铃声拯救了我,我终于清醒过来,一看,是锺叶打的。

我犹豫了半天,还是接了电话。

“我在门外,开下门吧!”锺叶平静地说。

我当时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起身,匆匆地洗了下手,然后给锺叶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