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第三章 梦与实

何冉也退让一步,“好吧。”

吃完两个饺子后,何冉发现萧寒正若有所思地望着桌子下面。她顺着他望下去,判断出他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脚上。

因为长久地穿着那双20块钱的布鞋,何冉的脚后跟已经磨出了厚厚的茧,以前总要贴着创可贴止痛,现在倒也习惯了。

吃完早餐后,他们步行到附近的公交车站。

路过一家鞋店时,萧寒驻足几秒,转头对何冉说:“进去看看吧。”

何冉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起初以为是他自己要买鞋,却见他在店里走了一圈后,从鞋架上拿下来一双粉白色的女士运动鞋,转头对她说:“你穿几码的鞋?”

何冉不解地看着他:“你要干吗?”

萧寒说:“我看你脚后跟磨破了,给你买双质量好点的。”

何冉愣了几秒,说:“喔,36码。”

萧寒手上拿的那双正好是36码的,他让何冉坐下来试穿。店里的售货员走过来问是否需要帮忙,萧寒说不用,他自己来就行。

将何冉的两只小脚分别塞进鞋筒里,穿上鞋带,系一个标准的蝴蝶结,萧寒抬头询问她:“合适吗?”

何冉活动了一下脚踝,再站起来走几步,说:“还行。”

萧寒又问:“你喜欢吗?”

何冉还是说:“还行。”

萧寒转过身对售货员说:“那就要这双了。”

五分钟后,何冉穿上新鞋跟在萧寒身后走出鞋店。这家店是一个国产的牌子,算不上名牌,但一双鞋少说也得两百来块,并不便宜。

走出店门时,何冉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萧寒脚上穿着夏季很常见的那种男士露趾凉鞋,她在那个老婆婆的杂货店里也见过这个款式,三四十块钱一双。

坐公交车回小洲村的路途上,他们依旧坐在后排的双人座位上。

车厢里没什么人,何冉将头靠在萧寒肩膀上,歪着头看他,“我今天花了你很多钱,心疼不?”

萧寒语气淡淡地说:“也没多少。”

何冉问:“有没有你一个星期的工资?”

萧寒没答话,“没事,不心疼。”

何冉笑了笑,把手搭在他膝盖上,过了会儿说:“回去我把钱还你,那是泉泉以后读书的学费,你得攒着。”

萧寒微微皱了下眉,“别说这种话。”

何冉缓缓把手抽回来,说:“你不要就算了。”

萧寒又伸出手牵住她的,牢牢握住。

这几天晚上,何冉都到萧寒的理发店来跟他一起挤那张小床。

八月是最热的时候,床头那小电风扇电力太小,根本不顶用。何冉每天夜里都被热醒好几次,身上出了一层黏糊糊的汗,即使如此她还是乐意来找萧寒。

次数多了,何冉发现那只猫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充满敌意,大概是因为何冉霸占了原本属于它的位置。

后来它甚至还离家出走了一段日子,不过没几天又自己回来了。

今天何冉来例假了,晚上他们没做别的,只窝在一起看了部旧电影,那部电影叫《海上钢琴师》,何冉已经看过不下五遍了。

相同的情节就算拍得再好也会令人觉得枯燥,何冉看到一半就开始昏昏欲睡,但现在距离睡觉的时间还太早了。

中途萧寒的手机响了几声,是泉泉从老家打来的电话。他们通常每个星期会打两三次电话,彼此汇报一下自己的近况,是否安好。

泉泉说的比较多,萧寒不善言辞,时不时“嗯”一声表示自己在听。十几分钟后,他挂了电话。

何冉侧头看了他一眼,问:“聊了些什么?”

萧寒说:“泉泉说他挺想你的。”

何冉愣了一下,说:“下回他再来电话,让我也跟他说几句。”

萧寒点头,“好。”

电影再也看不下去了,何冉决定必须做些什么打发时间,她从座位上站起来,对萧寒说:“你自己看吧,我去楼上画会儿画。”

何冉一个人走上二楼,二楼没有坐的地方,她的作画地点只能趴在床上。

一开始要画些什么内容她其实是没有概念的,后来脑海里冒出泉泉那张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她情不自禁笑了笑。

既然他说想她,那她不如画几张画送给他,让萧寒帮忙寄到重庆去。

她知道泉泉都喜欢些什么卡通人物,孙悟空、白龙马、葫芦娃、哪咤……还算不错,没有崇洋媚外。

何冉最后决定画一幅三打白骨精,她不想画得太卡通风,有毁国粹,最后采用白描的方式,一笔一划刻画得非常精细入微。

萧寒什么时候上二楼来她并不知道,感觉到自己身旁的床位微微凹陷下去,何冉转过头,拿起画对他笑了笑,“怎么样?好看吗?”

如果说眼前的这个女孩有那么一刻令萧寒感到心动的话,那一定是她画画的时候。具体哪一点好他也说不上来,或许是处于那种一丝不苟的态度吧。

何冉画画的时候有个坏习惯,每次停下来构思,笔头一定是咬在嘴裏的,并且微微皱着细眉,一副忘我的样子。

萧寒提醒了她很多次,她嘴上说“好好好”,可是没过一会儿又忘记了。

然而不得不说,她斜咬着笔头沉思时的神情,与沙漠里的性感女郎叼着烟的样子有异曲同工之妙。但那副压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透出些许文艺气质,又把她眉宇之间这股野性给收敛中和了。

盯着何冉看了几秒,萧寒的视线从她的脸上转到她的画上。

他仔细观察了一阵子,正儿八经地提出自己的疑问:“怎么把白骨精画那么漂亮?”

何冉笑了笑,说:“当然要漂亮了,不漂亮怎么勾引唐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