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第五章 幺儿

那之后她将头埋在萧寒怀里,周围十分静谧,近处是他的心跳声,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这样的环境竟也催生出几分安眠的意味,何冉明明不困,却也缓缓闭上眼睛。

等她一觉睡过,已经是凌晨之后了,萧寒拍了拍肩膀将她唤醒。

后半夜还很长,她不由笑了笑,“你没找别的女人纾解一下?”

萧寒反问:“我找谁?”

“唔……比如说,阿曼啊。”

“我跟她早就没有了。”

“你们这山里的姑娘也不错啊,一个个看着身段挺到位的。”

萧寒皱了皱眉头,“别乱说。”

何冉也就无聊调侃几句,见萧寒这么较真便闭上嘴巴。

不知道多少次结束后,何冉四仰八叉躺着呼吸,半条手臂大腿都架在萧寒身上。他们都没穿衣服,一起挤在厚厚的棉被里,身贴着身取暖。

何冉的习惯是冬天将被子盖过头顶,萧寒只好迁就着她。农村里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被窝里更是如此。两个人相偎而睡,被窝笼高低不平,不时有丝丝寒气从拱起的缝隙里钻进来。

虽然偶尔会打个冷颤,但比起一个人在宽敞的大床上开着暖气睡觉,何冉觉得这样更踏实。

她不由往萧寒怀里更靠拢些,轻声感叹了句:“真舒服。”

萧寒低下头,略微干涸的唇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何冉说:“你亲我干什么?”

她冷不丁冒出来的问题把萧寒问得有些无措。

他半晌没回答,所幸她也没再问。

乡村生活是枯燥乏味的,早上吃过饭后,萧寒从外面挑了几担水回来,然后就开始了漫长的劈柴工程。

何冉百无聊赖地坐在庭院里,距离萧寒不远的地方晒太阳,偶尔逗逗鸡,赶赶鸭。

萧寒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好像要确定她还在不在。

何冉发现他干活的时候眼睛总爱找她,之前在广州做园艺的时候他也有这个习惯。她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能走丢么。

何冉忠告他说:“你专心一点,小心劈到手。”

没多久,老太太从屋里端了个条凳出来,坐在门口剥玉米。何冉其实是有意想与她打一声招呼的,奈何实在语言不通。

她有些好奇老太太与萧寒的关系,便问萧寒:“这是你哪个亲戚啊?”

萧寒说:“我妈。”

何冉着实愣了一下,这老太太头发都白了,少说也有六七十的岁数了。按理说萧寒才三十三,他妈年纪不应该这么大吧?

萧寒解释道:“她跟我爸是二婚,比我爸大几岁。”

何冉喔了一声,这样就能说得通一些了。

随后萧寒又跟她大致地讲了一下他家里的情况。萧寒的亲妈去世后,爸爸娶了现在这个后妈,后妈也是二婚,当时带了一个女儿过来,年纪都比萧寒两兄弟大。萧寒在这个新组成的家里排行老三,后来两夫妻又生了个女儿,可惜还没满五岁就掉进塘里淹死了。现在萧寒的爸爸、哥哥也相继去世了,家里只剩下他和大姐两个子嗣,人丁稀少。

大姐前些年嫁进县城里了,现在一直在那边生活,逢年过节会回来看看。今年过节泉泉就被她带到城里去玩了,过几天萧寒还得去把他接回来。

据说萧寒他爸死得也早,后妈一个女人把三个孩子拉扯到这么大,着实不容易。

何冉听到这裏,不禁又回头望了一眼那个默默无闻剥玉米的老太太。

萧寒劈完一堆柴,将它们抱进灶台里,又开始劈另一堆。母子俩各司其职,唯独何冉一人无所事事。偏偏她也懒,什么都不想干。

萧寒看出她无精打采,安抚了一句:“下午我们去集市逛逛吧。”

何冉一听,终于来了点兴趣,“这裏有集市?”

萧寒点头:“嗯,不过很远。”

“有多远?”何冉问。

萧寒说:“十几公里的样子,要翻几座山。”

何冉又问:“那要怎么去?”

“坐三轮车。”

何冉笑着点点头,“那还好啊,不走路就行,我们去吧!”

中午吃过饭后,萧寒跟老太太交代了几句话后就带着何冉出门了。

萧寒开着一辆电动三轮车,何冉坐在后面载货的车斗里,屁股底下垫了一个隔开灰尘的麻袋。

山间路窄,铺得不平稳,车轮碾过泥土和碎石块,何冉坐在后边颠簸,身子也跟着摇摇摆摆。

她不太适应这裏的天气,为了避免自己的脸跟这裏的妇女一样被吹得干裂通红,何冉在脸上蒙了一块厚厚的布巾挡风。

路上萧寒偶尔会遇到几个认识的老乡,停下来打声招呼。车渐渐开得远了,遇到的人也就越来越少。

他们慢慢爬来到高处,视野也变得开阔起来。

这裏风景非常秀丽壮观,远处山脉连绵起伏,云雾缭绕,老木苍波映衬着蔚蓝的天空,叫人心旷神怡。

萧寒从小在这长大,并没有因为景观而分神,专心骑着三轮车。何冉感叹完了,也收回视线看着路下漫无尽头的黄土和飞沙,似乎已经能够开始习惯车身晃动的旋律了。

这裏的一切人和事物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他们过日子的方式平平淡淡,没有什么大喜大悲和大起大落,远离了城市和喧嚣,却莫名让她产生了一种归属感。

或许这便是所谓的“此心安处是吾乡”吧。

翻了几座山后,他们终于到达集市的地方。这集市比何冉想象中要大,一条街望不到尽头,买什么东西的都有。

萧寒问何冉有没有什么要买的,何冉想了会儿,问:“有药店吗?我牙疼,想买点消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