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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第十一章 身心交付

如陌冷笑:“这份大恩,我该如何报答?”

沙仲道:“你想杀我?”

“如陌!”易语忍不住叫道。如陌笑起来,“我不会杀你,死对你来说,是解脱,不是惩罚。如果想报仇,我有很多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不过,你是易语的师父,我不想那么做。我只问你两件事,你老老实实告诉了我,我不只不会杀你,还会放你出去。”

“那两件事?”

“第一,毒经在何处?”

“被我毁了。”

“毁了?”易语脸色大变,“怎么会毁了呢?师父,如陌是我最好的朋友,是值得用生死相托的朋友,您……”

“我没有骗你们。”沙仲接口,面色又染上了悲伤之色,“八年前,我深爱的女子中了一种名为‘七日噬骨’的剧毒,这种毒会在痛够七日七夜之后七窍流血而死。当时,我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那本毒经上,可当我取来毒经之后,翻遍了每一页,才发现根本没有关于‘七日噬骨’之毒的记载。我眼睁睁看着我心爱的女子受尽折磨而死,一时悲愤交加,冲动之下便将那书给毁了。”他的目光哀痛有加,如同那日叫着“语衣”这个名字时的表情。

“那……那您记不记得,毒经里关于生死蛊的记载?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解除如陌体内的蛊毒?”

“没有。若下蛊之人已死,中蛊之人,活不过三年。”沙仲说得十分肯定。

“什么?这……”易语心头大震,慌忙回头看如陌,发现如陌的脸色,竟然平静异常,好像一切与她无关。

“我们走吧。”如陌淡淡转身,平静的双眼,毫无波澜,仿佛一潭死水一般。易语看得心间一疼,叫道:“如陌……”

如陌没有说话,径直往外走,沙仲看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暗光,带着狠毒的颜色。“你还没问第二个问题。”

如陌脚步微顿,淡淡道:“那个问题,已不必再问。”

南宫晔的母亲,封国的先王后,已经死了。

“你装疯卖傻,宁愿被囚禁在此,也不愿说出先王后已死的事实。究竟为何?”

沙仲面色一变,“你要问的是这个?你怎么知道她已经死了?”

如陌道:“只怕南宫晔心裏也是知道的,不过是不愿承认,想给自己留一个希望罢了。否则,以他的手段,若真想要答案,又岂会如此厚待于你?”

跟叶恒相比,南宫晔对沙仲,的确是厚待。

沙仲眼色微变,“那你……”

“我自然也不会戳穿此事。”

沙仲似是稍微放下心来,易语愣道:“原来师父心爱的女子……是先王后?可师父为什么要瞒着南宫晔?”

沙仲悲伤叹道:“这是她临走前的最后一个心愿,她想在她的儿女心中留一个希望,而且不想他们为她报仇,她只要她的孩子们能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

给孩子们留一个希望她能理解,但是不愿他们报仇……

如陌眉心微蹙,转身问道:“是什么样的仇人,竟然令先王后害怕南宫晔他们去寻仇?”

沙仲脸色又是一变,目光突然凌厉非常,直逼如陌双眼,如陌眨也不眨,以更加锐利的眼光回赠过去。

沙仲终于垂目,感觉到这个女子的敏锐,非比寻常,便不打算再说话,沉默地背过身去。如陌也知道再问不出什么,转身离去,这一次,她感受到了比上回更加凌厉的目光直刺她脊背,仿佛还带了刻骨的怨恨。她皱了皱眉,没有回头,径自走了。易语跟上来,叫住她,欲言又止。

如陌叹道:“你想放他出去,就放吧。别让人发现了。”

“谢谢你,如陌。” 易语激动地拉住她,满脸的感激之色。如陌微微摇头,“我也不全是为你。放了他,对南宫晔来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再说,就算我恨沙仲,他毕竟是你唯一的亲人。”

“不是唯一的。”易语猛地握住她的手,眼中泪光闪动,“我跟你,也是亲人!最亲的!”说完,眼泪止不住往下流,不能自抑。

如陌心头一热,反握住易语的手,苦涩笑道:“蛊毒无解,那人已死了两年多,我的日子,已经寥寥无几。等我走了以后,你跟残歌,是解散云阁、暗阁也好,是留着也好,都随你们。往后……”

“你别说了!”易语激动阻止,悲痛满目,“你别那么说!你不会死的,一定不会。一定还有其它办法可以解你体内蛊毒,一定有!如陌……你相信我,我们接着找,云阁的消息那么灵通,我一定能找到,你要相信我啊!”

一瞬间,泪如泉涌,不可自控。易语的哭泣终于将她内心的悲伤全部激发出来,两个女子抱在一起,泪流满面,悲痛欲绝。

十年前侥幸存活,十年间受尽折磨,十年后,神功大成,却依然逃不过一个死字。

也许,这就是她的命!

“能在临死前,放开心怀去爱一个人,我也不算白来这人间一趟。易语,你回去后,一切按计划行事,我要在临死前,替他除掉这个心腹大患!金国那边,要密切关注,一旦有异动,立刻通知我。如果我以后不在了,就通知南宫晔,我虽然对南宫家族有恨,但这个国家……毕竟还有我的亲人,有你们,有南宫晔……我不想它被其它国家吞灭。”

“如果说,有什么遗憾……那就是还没能找到她,亲口问一句,推我下悬崖,她可曾有一丝后悔?”

黑夜寂静,伤怀满心。易语听着她凄凉的语气,刚刚止住的眼泪又不停地流淌下来。

离开待月亭,如陌独自一人走在回朝翔苑的小道上。无边的黑暗笼罩着整座王府,在这初夏微带燥热之气的夜里,她的心,比冰还要凉。

无声的笑,悲凉入骨,止也止不住。她漫无目的的走,竟然走到了南宫晔的书房外。

书房的门,紧紧关着,裏面没有光亮。也不知道南宫晔回来了没有。

她试探着敲了敲门,没有反应。便回身,往寝居行去。

寝居里亮着灯,门也开着,沁贞站在门口,面色十分不安,眼中透着焦急。看到如陌,沁贞慌忙迎上来,打着眼色说道:“小姐,您说出去随便走走,怎么一走就走了这么久啊,王爷回来了,正在裏面等您呢。”

如陌微微一怔,示意沁贞退下。

屋内,南宫晔坐在桌案前,目光定定地望着息鸣,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如陌关上门,上前说道:“原来你在这裏,难怪我敲书房的门,没人应我。”

“你去书房了?”南宫晔微讶。

如陌点头,在他身旁坐下,微醺的光,照在他脸上,明暗不定,而她双眼因哭过而泛着微红,脸上的泪痕,依稀可见。

南宫晔目光一怔,“你哭过?”

从未看过她流泪,十年前身受重伤时没有,十年后被他失手打落湖中也没有。

“发生何事?”他捧起她的脸,急急问道,声音中已有愠怒。

“没有什么事。”如陌拿开他的手,淡淡摇头,垂眸说道:“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往事。你这么晚回府,还来看我,是不是有烦心事睡不踏实,想听我弹琴?”

南宫晔没有回答,目光细细审视着她,似是在探测她话里的真实性。

如陌也不多加解释,抬手抚琴弦,正待弹奏,却被南宫晔握住了手。

“算了,已经很晚了。我只是过来看看你,你没事就好。”说罢起身,他缓缓往外走。明灭不定的光影中,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萧瑟,如陌想叫住他,却又叫不出口,心裏涩涩发疼。

南宫晔走到门口,手扶上紧闭的门扉,却没有立即打开门,而是顿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