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正文卷

“对不起,穆大哥,我以为他想行刺我……”低声喃喃着,长平公主轻轻为自己辩解。

沉默,李穆不答,只静静换过眼前这个清瘦少女额上所覆的湿巾。她发烧了,又受了他一掌,如果不尽快降下温度,生命很快将会消逝。

一把抢过李穆手中的湿巾,小侍雨一眼瞪过两人,哭着吼道:“都是你们!都是你们的错!不要再假惺惺了!如果恩公有什么闪失,侍雨做鬼也不会饶过你们的!”

看着昏睡不醒的少女,李穆只有默然。

这回,怎么说都是自己理亏,若不将她救醒,想必自己也不会安心离去。

小侍雨还在不停的哭着,骂骂咧咧的指责他们两人的“罪行”,见长平的脸色越来越虚弱,李穆心中不觉一痛。

冷冷瞥过小侍雨,他沉声道:“够了!我们会治好你家恩公的,不要再吵了!”

一股威严的气势在无形中流露,侍雨毕竟只是个不过十一的孩子,哪见过这般气势,当下被震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骇然间,又听得长平的婢女莲花为主子抱不平,不冷不热的说着风凉话。

“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敢情是想拿这点小伤从小姐这裏弄到些银子罢!”对于只芷和这个一脸泥泞的浑小子侍雨,莲花心中是满肚子不满的。

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若把主子和穆王爷的身份报出来,她倒看看这两个不识相的家伙还敢来找主子的不是!

李穆听了她的话,眉峰微蹙,想到她是长平公主贴身的侍女,也没多说什么。

他们都没发现,听到莲花那些话,侍雨眼眶都红了。心中一幕幕全部是只芷待自己的好。

他从小为人奴,连取名都是从了少爷的名,名为侍雨。侍雨、侍雨,分明是让他永远侍奉少爷尹遥雨。

如果那日少爷没有被马贼杀害,他一生也许就这么混混僵僵的过去了,继续侍奉少爷、被其他人欺负着,也无自己的意识。

可是少爷死后,他遇见了只芷。如果只芷只是将馒头给他吃,他也许只知报恩,到有人给他更多的馒头时,他还是会离开只芷的。

但事情并非那样,只芷将他当亲生的弟弟一般,总在不经意间给他说了很多很多的道理,让他渐渐也有了是非的意见、有了自己的思想,他不止将只芷当姐姐来看,更将她当自己的主子、当自己的恩公!

听到莲花的话,侍雨哪管的到自己原是惧着李穆的,怒意在心中越焚越烈。

泪流满面,他大吼一声,扑了过去对着莲花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看到兔子一般怯弱的侍雨竟然敢打人,众人不觉都愣住了。连着莲花,不觉也怔了一下。

就在她怔愣的那一刻,身上已经被打了好几拳,连脸蛋也被侍雨抓破了。

大怒。

莲花生性本是泼辣,在长平公主身边,又颇得宠爱,更是无人敢惹到这小姑奶奶。当下,顾不得侍雨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反手就是一个巴掌。

侍雨毕竟还是个孩子,年小力衰,莲花一个巴掌直将瘦小的侍雨打到老远,小侍雨脸上顿时肿的和馒头一样。

一阵头昏脑涨,小侍雨脸上火辣辣的痛还没褪去,身上又被怒不可遏的莲花赶来踹上了几脚。

尚不觉解恨,莲花仍欲施暴,只听李穆冷着声音,道:“适可而止吧!他只是个孩子!”

一听到那冷漠的声音,莲花心下一个“咯噔”,这才想起穆王爷也在这裏。而且,穆王爷向来不喜仗势欺人之辈,想来自己这次撞到铁板上,穆王爷对自己印象一定很差。

思及此,她一腔怒火全撒在侍雨身上,想着全是他害自己,虽不再施暴,但恨已埋在心中。

就在这时,只芷终于醒了过来。

睁开眼,好半天才适应了阳光,见到众人,她微微愣了下。

然后盯着李穆,好半天,生怕自己是看花眼般,用力揉了揉眼睛。

众人一惊。

李穆正奇怪这姑娘为什么见着自己眼神如此奇怪,便见得这瘦小的小姑娘竟然下了卧处,跌跌撞撞的朝自己身上扑来。

下意识地接住她,还没等李穆想明白她为什么见到自己这么大的反应,手臂就一阵剧痛,不觉中被只芷狠狠地咬了下去。

那小子咬完后,还抬起头,睁着无辜的大眼问道:“痛吗?”

李穆向来冷漠,也不觉被她弄的莫名其妙。

见李穆被那个少年狠狠咬了一口的手臂上已殷红的鲜血,长平心中一惊,一把推开头昏脑涨还没恢复过来的只芷,她怒道:“你自己咬自己一口看看痛不痛呀!”

傻兮兮的笑着,只芷一脸幸福。

“那就是说很痛哦……”

长平已顾不得公主风度,一眼瞪去,怒呵道:“废话!”

啊……啊……他会痛!会痛哦!而且有流血,是活人!是活人呀!太好了!

侍雨走过来,擦擦唇畔被莲花一巴掌打出的血迹,拉了拉只芷的衣服,正想问她为什么要咬那个看起来还是挺顺眼的李穆时,还不等他问出口,只芷已带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容昏厥过去了。

阳光透过窗棂照入船舱中,照在软榻上那个瘦小清秀的少年的面颊上。在少年的床边,有一个漂亮的孩子正忧心忡忡的照顾着他。

等只芷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情了。

“咝”,倒抽了口冷气,小妮子胸口堵的发慌,忙握着拳贴紧它压住难受的反应,她睁着圆滚滚的大眼,奇怪地看着身边的小家伙,头脑正发着昏,彻底傻眼。

他是谁?怎么会坐在自己床边?

显然没发现床上那家伙的异样,侍雨一见她醒来,高兴都来不及了,三步上前抱紧她,喜极而泣:“姐姐姐姐,你终于醒了。”

“姐姐,你现在身上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紧张着只芷的伤势,他忙去倒水给只芷喝。一连喝下了数杯茶水,只芷这才感觉到肚子饿的厉害。

穆王爷和长平公主都下船去拜访凤阳县中的老友去了,船上就他们两人,侍雨忙去弄东西给只芷吃。

好半天,等只芷吃饱了,侍雨这才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和只芷说了。

“什么?让我扮你家少爷尹遥雨?不干不干!”

一听到侍雨的话,只芷顿时跳了起来,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不停摆着双手,她一下跳到旁边去,怎么也不肯同意侍雨的主意。

一把捂住只芷的嘴巴,侍雨来回看看左右有没有人,这才慢悠悠说出了他的计划。

“姐,你不是特宝贝你那块被那伙官兵抢走的古玉吗?”

“是呀。”

狐疑的看着这鬼头鬼脑的小子,只芷撇着嘴,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打算。

“那伙官兵不是说了你那玉是上等的宝玉,他们要进贡圣上吗?”

“这和我要扮你家少爷尹遥雨有什么关系呀?”

越听越迷糊,只芷自认智商也不低,怎么这小子说话一顿一顿的总让她找不到北。

“我家少爷尹遥雨是今年凤阳县为数不多的秀才!”

说到这,灵光一闪,只芷全明白了,不由惊的张大了嘴。

“你的意思是让我代替你家少爷进京赶考?然后如若能考中进士,就有机会参加殿试,考中状元的话,离着皇宫便近了。”

顿了顿,她续道:“然后我们就有机会接近皇宫,一不做、二不休,偷了那进贡皇宫的古玉!对不对?”

不迭点头。

和聪明人讲话就不一样,只点到了,后面什么她都能猜出来!侍雨乐的手舞足蹈。

“是呀是呀!姐,我们就这么做!”

“可是你知不知道这可是欺君大罪,要杀头的!”

虽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现在电视里那么多的演着古装大片,这么个欺君大罪她还是知道的。

虽然什么女驸马呀、孟丽君裏面演着的主角都能逢凶化险,最后还有一个好归宿,但她一直以为是那些人运气好,再一个是导演要吸引观众,不能弄悲剧,她可不觉得自己的运气有那么好。

万一被抓住,死定了!死一百次都不够呀!

一想到那样的情景,只芷浑身不觉一个冷颤,五马分尸、虎头斩……不对,像她这样的还捞不到虎头斩呢,弄个狗头斩要多背有多背,呜,前途甚危……

她可理智的很,经过长时间的思考,她终于决定了。

“你说的对!侍雨,从现在起我就是尹遥雨!”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反正她已经这么倒霉的到了这么个破唐朝,历史学的不好,不过古代那些朝代一般都是兵荒马乱的,一不小心就挂了。

与其莫名其妙挂了,冻死、饿死、乱七八糟不知道怎么个死法,还不如冒险一试,且不说偷到了古玉回到现代,好歹她也做了回状元。

想到这裏,她乐的眉开眼笑。

“从现在开始,侍雨,你要叫我‘哥哥’呵!”

可怜的只芷,她只想到了要做状元便可以接近到圣上,她哪知道寻常人哪里那么简单便做得状元的。

况且,做了状元,也不见得她能受圣上宠爱,到皇宫一窥究竟。而且,天子总喜欢赏赐些进贡的宝物给有功大臣,就算她中了状元、入了皇宫,指不定古玉被天子赏赐给谁了。

“这裏离京城有多远呢?”

“起码半个月的路程吧……”

侍雨算的可清楚了,他跟着原来的少爷的目的就是上京赶考呵。

“那我们赶紧走吧。”

只芷拉着侍雨,连方向都没弄清楚就想走人。

头上不觉冒汗,小侍雨终于发现他这个看似精明的恩公原来糊涂着呢。

“姐,呃,不对,是‘哥哥’……我们根本没有上京的银子和干粮。”

崩溃加吐血。

凤阳县 落凤山庄

紫苑中,桃影纷飞,隐香处处。

池榭在纷花尽头,稍不留神,便被这密林翠影湮没了。八角亭小巧、精致,正在池榭外百转千回下。

亭上,龙飞凤舞着一行字——思弈亭。

字体飘逸,亭名极雅。若非饱读诗书、胸怀万壑的才子又岂能寻出如此雅致的景点,又岂能为个区区八角亭取出如此有意义的名字。

亭内香炉燃箬,正中摆放着一个石制的棋案。

黑白干坤间,自在定数。

亭内的人,自也是风流雅致的紧。

白衣如雪的男子,二十来岁的模样,面容俊美、气质如冰雪般的冷漠。在他对面,坐着个二、三十岁的女子,只见她缃裙白衫,虽已不似二八少女的纯真可爱,却也不减倾倒众生的美丽,更别提女子眉目间隐隐的贵气和书卷婉约。

接过侍女递过的紫砂茶杯,轻啜一口香茗,她笑道:“穆王爷可知道本宫的规矩,只要能胜过本宫,这落凤山庄上上下下、包括了本宫,听凭王爷调遣。若输了这一局,也别怪本宫无情,落凤山庄虽然仍会以大礼待着王爷与公主,但是,也请穆王爷休提回宫之事。”

敛眸,李穆道:“娘娘棋技非凡,微臣只请娘娘怜悯圣上一片痴情,也不负公主竟犯下私自出宫的大罪,来迎回娘娘。”

那女子笑了,拈子一点,正中天元。

“罢罢罢!让你半子!”

虽说是被长孙皇后让下半子,李穆也不敢轻忽以待。长孙皇后向来才思敏捷,饱读诗书下自然一颗玲珑心。

此局,可谓是输也不是,赢却困难。倒不是李穆才学不如长孙皇后,他只怕赢多了有嗜杀之名,万一惹恼了皇后自然是得不偿失,赢止一颗半子方可妥贴。

只是,皇后的棋,下的实在高明,虚实间,不易猜测。

黑白起落,干坤色变。

一晃已是一个时辰,李穆白子落定,因为心有顾忌,与皇后的黑子在棋局上一时不分胜负。

皇后的黑子,攻守自如,自也是悠然闲定。

李穆的白子,可攻处却刻意回守,冷漠的俊容中却不见焦虑,自是淡然沉冷。

良久,长孙皇后啜一口香茗,拈子而笑。

“李穆,你喜欢长平,是吗?”

听到皇后的话,李穆心下虽是一怔,冷峻的容颜中却兀自冷漠,只淡然道。

“娘娘多心了,微臣征战边疆,心中并无儿女私情。”

自长平公主十五岁那年拒绝了圣上为两人的赐婚,李穆一直认为长平对自己是无意的。是故,他为了不让公主困扰,从不在外人面前吐露心事。

一则性格冷漠使然,一则他担心圣上偏宠自己执意将长平赐婚自己,让长平心有怨恨而不乐,这是他所不愿看到的。

落子,长孙皇后似漫不经心,对他的心事却知的分明。

她素来聪颖,于这个天子御赐皇族姓氏的李穆虽大多时候猜测不透,然,他的喜欢在见惯了宫廷事儿的长孙皇后看来,还是容易猜透的。

“你若不喜欢长平,又何必代她与本宫下这么一局棋,让本宫随你们回宫,也好圣上不责难于她。”

一时无言。

“臣有事告退,不能随娘娘下完此局,请娘娘降罪。”

李穆到底寡于言谈,只被长孙皇后三两句话一说,便不知如何是好。他本也是才智非凡之人,只是,于这儿女私情,实在少于应对。

微微一笑,长孙皇后秀雅的面容中不见责怪之意。

“穆王爷何罪之有,本宫又岂是不明事理之人,王爷有事,本宫自不会为这小小一局棋来降罪于你。”

“谢娘娘恩典。”

来不及考虑长孙皇后温婉笑容下的了然,李穆匆匆起身离去。看着他一袭俊雅的白影越行越远,长孙皇后不觉莞尔。

一摆手,她朝着身后侍女轻笑道:“莫愁,你来带穆王爷把这局下完。本宫曾许诺,谁赢本宫这一局,便许她愿望。你来罢。”

莫愁笑了。

“主子您取笑莫愁呢,知道莫愁从不曾赢过娘娘,还故意如此说。莫愁不依呵。”

她主仆二人向来亲密,而且,长孙皇后为人宽厚而善良。是故,在一国之母的长孙皇后面前,莫愁反而放开了,不如方才穆王爷在这裏时的拘谨。

穆王爷人品虽好,只是性格太冷,难怪不管是谁,都惧着他。

长孙皇后笑了,正欲看看这池榭景致时,忽听得不远处传来阵熙熙攘攘的吵闹声。

不觉间眉头微蹙,只见一个纤瘦的影子跌跌撞撞的朝自己的思弈亭闯来,身后还拖着一大群队伍,不觉莞尔。

“我说了我是来找人的,你们追我干什么!”

气喘吁吁,只芷莫名其妙,这些人怎么一个个凶神恶煞似的看见她就追着不放了?可不能让他们追到,追到小命还不玩儿完!

“快!抓住他!莫让他跑到思弈亭去!主子见了万一不高兴,小心你们的人头!”

那个太监嗓的家伙最可恶!全部都是他在那里叽叽喳喳才会有这么多凶巴巴的家伙拿着明晃晃的刀呀剑呀的追着他不放。

妈咪呀,这裏的人真没危险意识,拿着凶器追着人多不道德呵!

万一不小心伤到人,吃牢饭也要吃他们半辈子。呜……法制的社会呵……还不等只芷自怨自艾完,忽然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的在唐朝,不觉垮了张清秀的小脸。

忽然前面一个石头堆成的假山,离着老远就能看到了,偏偏只芷开小差没看见。

“嘣”的一声撞了上去,一声惨叫。她很没形象的跌了个狗吃屎不说,还吃了满嘴的石灰。

骂骂咧咧的抬起头,还不等只芷大哭一通自己的厄运,数十杆明晃晃的长枪已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登时将没见过这种阵势的只芷吓出了身冷汗。

费力的咽了咽口水,她心中一肚子不满,将老天爷在心底骂了几遍。

有没有搞错,她不过是平时不烧香、不拜佛,不信什么神呀鬼呀的,天上那些位好歹也是神呀佛呀的,有必要这么整她吗?

泪!故意把她弄到这个鸟不拉屎……呃,是鸟不拉屎才怪的破地方,弄那么一大堆磨难给她,她又不成仙成佛,呜……

怕归怕,该说的话还是得说。

“各位大哥,有,有话好说。”

哭死了,早知道就不听侍雨的来这裏找什么破李穆和破长平了,人没找到,刀是找到了不少。哎!她这次如果能躲过一劫,以后一定要好好的烧香拜佛,让老天将她的命运弄好点,别老动不动就这么倒霉了……

继续泪眼蒙胧。

她在这裏乱祈祷着,那群乔装成家丁的士兵也不管她有没有烧柱好香,长枪一架,压着这个面生的小贼、推嚷着欲出雪香亭。

众人刚一转身,便见一个相貌秀美的少女匆匆走来。

一眼扫过众人,目光停留在灰头土脸的只芷身上顿了顿,一眼又扫向那些官兵。

少女眉目陡然一凛,冷呵道:“雪香池是落凤山庄的禁地,你们不知道吗?”

“莫姑娘息怒,小的们这就将这小贼就地正法!”

一见少女生气,众人一阵手忙脚乱,亮过剑就准备将只芷杀了平主子的怒气。

吓的只芷连忙喊道:“别滥杀无辜呀!我不是小贼!我是有事才来的。对!要事、要事!”

少女美眸一扫,看着只芷,道:“要事?说来听听。”

慌忙下,只芷惊的身冷汗,只好胡乱诌道:“我,我是受你们庄主的邀请才来的。”

听到这话,莫愁不觉掩口而笑,忽然发觉失态,忙冷着脸,道:“是这样吗?庄主今儿个是说有客要来,莫非就是你?”

士兵们一听是庄主请来的客人,这才反应到刚才这家伙说了来落凤山庄是找人来的,这才明白到他们是怠慢了来客。

来不及反应既是庄主的客人,庄主怎么没有事先通知他们,全都急忙赔着不是。

好不容易风波过了,那脖子上一杆一杆让人心裏发麻的长枪也被撤去了。只芷松了口气,擦擦头上的冷汗,举步刚要离去,忽听得一个声音在身后扬起。

“公子既然是我家庄主请来的客人,便随小女子一起前去会见庄主吧。”

脸蛋瞬间垮了下来,只芷现在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什么谎不好说,偏偏说这个谎,这下好了吧,现世报!

但是,大话说也说了,没办法,谁叫她混了进来要找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李穆和长平呀。哎!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位姐姐,你家庄主是什么样的人呀?”

一路走着,只芷不停的向莫愁打听着她马上要见的那个人是什么样个角儿。

莫愁眼珠儿一转,想起长孙皇后的交代,于是笑道:“我家主人呀,为人非常的好……”

幸好、幸好,知道庄主人原来非常好,这样就算是知道自己有意欺骗,也不会说什么吧。哎!她就知道她运气还不会差到家的。

“那怎么个好法呢?”

“我家庄主呀。”顿了顿,莫愁笑道:“庄主不过是有点喜欢杀人,一天杀几个人不在话下呵……”

冷汗淋漓,她到底入了什么虎口呀。

“不过,公子不必担心,庄主不会无故杀人的。”

欲哭无泪,不会无故杀人,那她假冒他们家庄主的客人,他们家庄主一定气死了,那还不杀了她呀。天呀!太会捉弄她了!

看到只芷的反应,莫愁在心裏暗笑不已。

“庄主呀,他最喜欢杀好人了。哎!这真是个不好的毛病呀,像善良的、聪明的、正直的人,他杀起来那一个凶狠呀。”

什么?怎么会有人有这么怪的毛病。寒!这么可怕……不对,如果这样,那撒谎的是不是也在不杀之列呀。

一想到这裏,只芷又乐了起来,龇牙咧嘴的欲做出凶恶的表情。

见她这副模样,莫愁笑了,故做奇怪道:“公子,你在干什么呵?”

咧嘴。只芷怪声怪气道:“你看我这样子凶恶吗?”

只是她脸蛋本来就不大,而且又满脸灰土,原本清秀的容貌上虽见不清,但要靠着凶恶还是有段距离的,看来只是可爱极了。

微微一愣,莫愁故做惊奇道:“像、像、像。公子,你可差点把小女子吓一跳呵!”

“嘿嘿嘿,那是那是,我尹只……尹遥雨可是一方恶霸呵,能不吓人吗。”

“啊……是这样呀,难怪我家庄主那么盛情邀请公子您来。”

还不等只芷松口气,乐一乐,又听得莫愁续道了一个让她不觉崩溃的事实。

“我们家庄主虽然凶恶呢,但是,最讨厌别人欺骗他了……”

莫愁再说什么,只芷也没听进去,垂头丧气地随她一起走。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她运气果然一背到底,呜……老天呀,你太不公了!

“这位小姐。”

“呃?”

一时没想到只芷说的小姐是自己,莫愁奇怪道:“公子在称呼小女子吗?”

“呃,姑娘,在下略懂占卜,看你面相印堂发黑,看来有厄运。”

“小女子不信什么鬼神。”

莫愁笑笑,自然不信。

“姑娘不信,在下可以为姑娘算出生辰八字。你今年十五岁,属兔,自幼与父母失散,却……”

一大串,只芷说了一大堆,莫愁本是不信,却听她句句属实,不觉也信了十成十。

“公子帮小女子看看明白,小女子如何会有厄运啊?”一心只在只芷所言的厄运上,可把莫愁吓的不小,连连追问只芷。

哼哼,反正你家庄主也不是什么好人,索性了连你一起捉弄了!再不捉弄你,怕是见到庄主,我也讨不了好,吓死你!吓死你!

委屈兮兮的在心裏乱骂一通,只芷也算想开了,拉一个人吓唬就是一个人了。

可怜的莫愁,听她说的头头是道,又怎么会想到只芷已被她吓唬的晕晕忽忽,竟还有精神来捉弄自己。她哪知道自己要捉弄人,反被人捉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