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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eight

一旦分离,必然有逃不开的疼痛和寥落,它们会在心裏狠狠地砸出深不见底的洞,痊愈期未知。

骆轶航的出现,比我以为的快很多。

第二天中午刚刚放学,他就已经等在我们教室的门口,带着依旧明朗的笑容:“怎么不接我电话?而且后来还关机?”

我看着他,我不知道我的表情是不是有明显的变化,虽然我自己感觉是看到他的瞬间我的表情就僵硬了,但是他好像根本没有察觉。

又或者,根本没有在意。

“怎么了?”

看到我一直沉默着,他又问。

“我……”我调整了一下呼吸,也向他走近了两步,以免挡住在我身后出教室的同学,“手机坏了。”

这不是谎话。姑爹送给我的新款的触屏手机,被我砸到地上,屏幕裂了缝,电池摔了出来。

之后再放进去,也已经开不了机了。

我捡起那些残骸的时候,再一次确认了我受到的打击有多么大。而给我这些的人,就是现在站在我面前对我笑着,一脸温柔的,我的男朋友。

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这样的状况。我昨天晚上想来想去,一直哭到睡着了,也没想到应该怎么样做。

我应该甩他一个耳光,告诉他“我什么都知道了,骆轶航你可以滚了”吗?

我以为见到他的时候,我的愤怒会真的迸发,我会真的非常肯定的让他滚。

可是当他在我面前,我原来什么都做不出来,什么都不敢做。

我喜欢骆轶航,这是肯定的。我骗过他,所以只能和他分手,分手的时候我也很难过。再遇见了,重新在一起,我不知道我对他的感情里有没有赎罪的成分,所以才在他面前多了顺从,少了任性。但是就算是有着赎罪的心理,那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重新在一起,变成现实中真正的,想要见面就能见面的情侣之后,我对骆轶航的感情,早就超过了喜欢,是真正的爱。

我爱他,所以现在面对着他,我反而比他心慌,比他局促。

“手机坏了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吧,你就不怕我找不到你胡思乱想啊。”他伸出手,想拍我的头。

我本能的闪开了,完全是出于潜意识的——现在的我,并不想被他触碰。

骆轶航愣了一下,我也愣住了。他看着我,表情变得逐渐严肃起来:“你到底怎么了?”

我知道我怎么了,可是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站在十字路口,迈出任何一步的结果,都可能是goodbye。

我的爱情里擅自生长出来的那些藤蔓已经成长成形,再怎么割断掉,那些痕迹也在那里,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过吗?

骆轶航呢?他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慌乱的我,看到了此刻走出教室,经过我身边的周雨川。

盯着他,我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求助。他什么都知道,他是我最后的依靠和相信,他必须帮我。

可是周雨川只是沉默看着我,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原来是这样。”骆轶航并没有忽略我和周雨川之间短暂而无声的交流,他提高了声调,“看来你不需要我在这裏了,再见。”

果断转身的他,离开的脚步,每一步都踏在我心裏。

换成以前,我一定会以为他在吃醋。可是我现在知道,他的生气,只是因为他的计划没有顺利实行。

我不再看他离开的背影,而把视线转向停留在原地的周雨川。

“你别一副被遗弃的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表情啊,我可受不了。”周雨川无奈地露出一个苦笑,“去吃午饭吗?”

“嗯。”我点点头,“一起吧?”

“当然啊。”周雨川走到我身后,然后转身,两手抓住我两边肩膀,把我往前推着走,“吃饱吃好,才有底气为爱情伤筋动骨,加油哦。”

“喂!你不能带着一百点的诚意和真心祝福我吗?”我由着他推着我一直走,但是这种明显是讽刺和吐槽的言论,是一定要表示反驳的。

“一百点一百点,我以学校篮球场发誓,祝福你万事如意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子孙满堂。”

“有你这么刻薄的么……”我扭过头去,对背后依旧推着我往前走的周雨川表示强烈的抗议,“你的祝福有没有一点基础啊……”

背后施加的推力忽然停止了,周雨川停下了脚步。

“又玩什么?”我把头转回来,视线的正前方,下楼的楼梯前,骆轶航居然站在那里。

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他也没有转身扔下我走人一样,他仍然带着那样自然的笑容,看着我,完全是一直在耐心的等着我的感觉。

我心虚得立刻去看周雨川,他倒好,一副“你自己解决”的态度:“我在楼下等你。”

摆明了就是这件事情怎么样他无能无力,我只能自己解决的姿态。

不过,我也确实必须自己去解决。

继续装不知道,或者直接拆穿?

如果我有多啦A梦,我发誓,我不要竹蜻蜓也不要时光机。回到过去或者改变细节太过于麻烦,我现在只想立刻钻进它那个神奇口袋里,把自己变不见。

周雨川走下楼梯的脚步声已经再也听不见,我和骆轶航站在楼梯口两端。如果这个时候有个长镜头拍过来,大概很像那些青春日剧里的场景,阳光投射在我们之间,光里细细的尘没有路线地漫然漂浮着,我们站在走廊的影子里,无言对望,中间隔着8分18秒之前,从15000万公里之外散射出的光。

看起来的事情,总是比较美好。

“小璃,你今天到底怎么了?”骆轶航看着我,语气里也不是没有担心。

至少我是这么感觉的。可是我的感觉一直都没有对过,不是吗?

好累。我觉得我完全就疲倦到了一个极端。带着疲倦感,我摇了摇头。

“好吧,有什么事情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

“嗯。”

“我找你是要跟你说正经事,星期五晚上我有同学办生日会,作为我的家属,你陪我出席吧。”他走过来,牵起我的手。

这一次,我没有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