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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把傲慢丢掉吧

万人期盼的周四姗姗来迟。

上亚月背着一个巨大的口袋登上校车。司炎找了两个空位,两人紧挨着坐下。

“小月,又不是搬家,你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东西?”—_—

他完全不能理解人类女孩子的大脑构造。

“这个绒毛大狗熊是做什么的?”

“抱枕。”

“绒毛海豚呢?”

“靠垫。”

“……”

几句问答下来,司炎觉得自己的问题很白痴。

“你可以和我住一个帐篷,这样晚上你不是就有抱枕了吗?”

“呀,你这只死色狐!”

孤男寡女……会出事的……

上亚月马上捂住耳朵尖叫起来。

“我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变成狐狸,这样你就可以不带那些乱七八糟的玩具了。”

司炎贼笑着凑到她耳边轻声问道,“你想到哪里去了?”

“哼,不跟你说了。”

上亚月的脑子里立即浮现出播音室里接吻的情景,脸红到了脖子根。

“在森林里,晚上是很不安全的,有野兽出没,你还是跟我住在一起比较安全。”

“我才不信呢。”

上亚月对他吐了吐舌头,然后别过脸去看窗外的景物。

车驶出市区后,能见到连绵起伏的山峦和流淌着的小河。空气虽然依然炙热,但已经带了树木的潮湿味道,很是清新。

因为阳光不太刺眼,班主任那打扮得和特工一样严实的女朋友终于摘下帽子、眼镜和手套。

“哇!”

车内抽气声响成一片。

她果然是大美女啊,放到好莱坞都不会逊色的那种!

西方人一样高挺的鼻梁,深邃的黑宝石一样的眼睛,樱桃一样的嘴唇,海藻一样的秀发。

班主任这次真的是捡到宝了呢!

“看什么看,小毛孩!”美女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你们都没有家教吗?爸妈没有告诉你们盯着人看是很不礼貌的吗?”

“师母,对不起。”

“谁是你们师母?你,过来,帮我捶一下背……那个你,帮我拿把扇子……”

美女趾高气扬地发出各种命令,把包括班主任在内的男性支使得团团转。

“原来是只母老虎。”

司炎轻轻勾起了嘴角。

“那你刚刚还看得那么入神?”上亚月不满地撇起了嘴。

“因为那个女人似乎有吸引封印Pride的体质呢。”

“啊?”上亚月挑挑眉毛,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你已经能够闻到她身上的妖气了?”

“不是,我闻到了你身上的醋味。”

司炎的眸子亮晶晶的,弯弯的嘴边闪动着一丝狡黠。

“没有!我才没有吃你的醋呢!”

他,他竟然作弄她!太过分了!

“真是嘴硬的家伙啊。”

司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说道:“如果有一天你能当着我的面告诉我,你会吃我的醋就好了。虽然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还是想听到你亲口对我表白。”

“你做梦!”

“你们在聊什么?”

南宫的头突然横在了他们中间。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和另外一个同学掉换座位,坐到了他们后面。

“你很喜欢当灯泡?”

司炎拿过上亚月抱着的大熊,毫不客气地拍在南宫的脸上。

“还不知道谁是灯泡呢。”

南宫冷冷地回嘴。

在没有营养的吵闹声中,他们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哈哈,搭建帐篷了。”

上亚月兴奋地大叫起来。

因为银树山属于低海拔地区(2000米以下),普通PU1000到1500的玻璃杆帐篷就够用了。

她麻利地从背包里掏出内外帐、支架,帐底、包装和辅配件,然后卷起袖子开工。

“要我帮忙吗?”

南宫走到到她身边,热心地问道。

“不用了。谢谢。”上亚月低下身子,自顾自地在地上铺上席子和垫子,然后用钉子将四个角固定。

“看起来相当专业。”

“还好啦。”

上亚月把支柱下端穿入地面垫两端的孔中,同时支住上部的尖端,穿入布幕两柱的孔中,然后将左右主绳拉起。

“你好像有过野外露营的经验?”

“以前我家和枫家经常一起出去旅行……”

说到这裏,上亚月停住了,眼神突然暗了下去。

“对了,你怎么没有跟司同学在一起呢?”

南宫见势不对便转移了话题。

“不知道。奇怪啊,他刚刚还在这裏的。”

上亚月四处望了望但没有发现他的踪影,倒是看到班主任的美人女友正坐在一棵树下,拿着帽子不停地为自己扇风。而班主任和几个男生则汗流浃背地为她搭帐篷。

“我要吃冰棍。”美女的眉毛皱作一团,“什么破天气,这么热,早知道我就不出来了。”

“贝贝,你等一会儿,我到车上把手提冰箱给你拿过来。”

班主任擦了一把汗,一脸讪笑。

“还要人家等?有没有搞错,我的皮肤这么嫩,万一脱水了怎么办?”

美女的嘴唇高高地撅起。

“可是帐篷……”

“你让学生搭不可以吗?木鱼脑袋!”

“……哈,还是贝贝聪明,我马上就去。”

南宫充满同情地看了班主任一眼:“班主任怎么喜欢这样的女人?”

“也许是因为她很漂亮吧?”

上亚月无谓地耸了耸肩。班主任的女朋友果然傲慢得可以,但是单凭这一点怎么能够判断她被pride附身了呢?不过还是把她盯紧点好了,免得出什么漏子。

“我觉得你比她漂亮很多。”

“哈哈,谢谢。”

上亚月搭好帐篷,拍拍手,潇洒收工。

“上亚月,我发现我每次跟你说真心话的时候,你都在敷衍我。”

南宫不满地扳过她的肩,让她看着自己。

“啊?有吗?”

上亚月仍然是一脸的傻笑。

“南宫,你离小月似乎太近了一点吧?”

忽然,一只大熊横在他和上亚月之间。熊后面是司炎表情僵硬的脸。

“司炎你刚刚上哪里去了?”上亚月问道。

“和以前的朋友打了个招呼。”

朋友?深山老林裏面不会有人类居住吧?上亚月吃了一惊,不过她很快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暗藏的信息。司炎本来就是狐妖啊,他的朋友当然也不是人了。

“哦,想不到司同学竟然还有住在森林里的朋友。”

南宫的嘴角扬起一个微妙的弧度,展开意义不明的笑容。

“你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

司炎不想被他卷进低智商的对话里,于是把头扭到一边。

看到上亚月搭好的帐篷,他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小月你这么快就弄好啦?”

“嗯。”

“我要和你一起住。”司炎立即眉开眼笑。

“……自己搭帐篷去!”

就算是未婚夫妻,他们也不能同居啊!

“我不会!”

他回答得很是干脆。

“……”

她瞪他,他纯洁地笑。

她用鄙视的目光瞪他,他更加纯洁地笑。

过了一会儿,上亚月只得举白旗投降:“我帮你搭。”

上亚月推开他,把他的包裹打开,可是裏面什么都没有。

“啊呀,我忘了带装备。”

司炎美丽至极的脸上尽是诡计得呈的狡黠表情。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精致的五官上,让他的肌肤看起来有种让人迷眩的透明感。

天啊,竟然有男生能好看成那样,每一个表情都精致得像人类艺术史上的巅峰之作!

虽然已经对他的美貌产生免疫能力了,但上亚月还是禁不住有片刻的失神:“……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说呢?”

司炎歪着头看着她笑。

“我有个大帐篷,你可以跟我睡。”

南宫忽然开口了。

“跟你睡?”

司炎的嘴张成了o型,下巴差点没有掉到地上。那个模样和狐王子的身份相差十万八千里,不过,好可爱呢。最近司炎身上的人味儿越来越重了。

上亚月“噗哧”一下笑出声来。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这总比睡在树上或是地上强吧?”南宫不带任何情感地说道,“我就当作收容难民好了。”

“对啊,你可以和南宫同学挤挤。”上亚月赞同这个意见。

“小月……”司炎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你怎么可以落井下石?”

“……”

上亚月慌忙转过头去,无视他装可怜的眼神。

“南宫,你的帐篷在哪里?”

见她不为所动,司炎漂亮的眉毛紧紧锁在一起。

“那里。”

南宫指了指挨着班主任那边的一个深蓝色帐篷。

“哦。”

司炎顿了一下,然后飞快地跑过去,一脚把帐篷的支柱踹翻。

“喂,你做什么?!”

南宫没有料到他会来这么一手,立即慌慌张张地上前阻止。

可惜已经晚了,司炎在帐篷布上又踩又跺,不一会儿漂亮的帐篷已经成了一团碎布……

“哼,我死都不和你睡。”

司炎眯着眼睛欣赏面前的垃圾,满脸都是成就感。

哈,没有想到司炎竟然这样孩子气,他真的是修炼百年的狐妖吗?上亚月差点没有笑破肚皮。

“姓司的你疯了?”

南宫气得脸色煞白。

“呵呵,不好意思,南宫同学。我今晚跟我的未婚妻睡,你就只能睡路边了。”

“你……”

南宫本想冲过去揍人,但最后鉴于太多同学在场,没有发作。

接下来,是分组活动。

班主任毫无创意地让他们去捉鱼,拾柴火。上亚月作为有野外露营经验的人自然首当其冲,被派发到树林深处,而司炎怕她遇到危险于是紧紧地跟在她后面。而南宫呢,因为和司炎生气,便一个人坐在河边的岩石上郁闷地玩塔罗牌。

“司炎,这裏的雾气很重呢。”

上亚月用力分开面前的树枝,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嗯,你能看到他们吗?”

“他们?”

上亚月诧异地顺着司炎的手指往头上看去。

“哇。”

忽然,她兴奋地大叫起来——

每棵树上都有一些近乎透明的小人躲在树叶裏面探头探脑。他们形态各异,有的长着尖尖的脑袋,有的鼻子长长,卷成了一团,有的眼睛是菱形的,不过他们看上去都没有恶意。

“他们是我的朋友,树妖。普通人是看不到他们的。”

“可是我为什么能看到?”

“因为你戴的定婚戒指上有我的妖气。”

司炎伸出手,立即有一个长着蝴蝶翅膀的小妖飞到了他的手中。

“九王子,好久不见。”

妖精有着人类少女的容貌,虽然身体很小,但身材匀称,相当惹火。

“兰,这是我的未婚妻,上亚月。”

司炎向她介绍。

兰优雅地飞到上亚月的眼前向她鞠了个躬:“王子妃,你好。”

“你,你好。”

自己简直就是梦游仙境的爱丽丝呢!上亚月有些手足无措。

“九王子的未婚妻?”

“原来她不是可恶的人类,而是狐族的王子妃啊……”

其他的树妖也立即兴奋了,开始窃窃私语。整个树林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他们纷纷从空中跳下,落在上亚月和司炎的脚前,抬起小小的头颅充满敬意地看着他们。

“九王子您什么时候结婚了?”

“王子妃是人类吧?她真漂亮。”

“请大家安静一些,不要随便乱发问,记得尊重我们的客人。”

在兰的呵斥声中,所有的树妖都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司炎微微一笑:“没关系的,让他们说话吧。我喜欢热闹。对了兰,灵呢?”

“灵大王他今天出去考察了。”兰眨了眨眼睛,“你也知道他很喜欢去人类世界学习一些先进的管理技术。”

“啥米?妖也要学习管理?”

上亚月彻底晕了。

“那当然,你忘了我跟你说过人类世界和妖界是相通的吗?七重封印法也是黑狐学习《圣经》后参悟出来的呢。”

“……哦。”

“不过灵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变成臭鼬的样子吗?”

“哈哈,是啊。”兰的脸上掉下一颗豆大的汗珠,“灵大王的兴趣万年不变。”

后来上亚月才知道,他们口中的灵,其实是一只千年松鼠,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喜欢臭鼬的外型,说那个样子比较酷,所以经常变成臭鼬的样子跑到人间……

“不跟你们聊了,我们还要去拾柴火呢。”

司炎对兰笑了笑,拉着上亚月的手要往前走。

“什么?拾柴火?”

兰的翅膀僵在了半空。她没有听错吧?九王子竟然要做这种下人做的事?

“嗯,我们正在野营。”

司炎看着上亚月,微微抿起了嘴,红宝石般的眸子里盛满了宠溺。

哈,他真的是白狐国那个高傲的九王子吗?兰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虽然以前九王子也常常露出令人目眩的微笑,但嘴角里却流泻出孤独和嘲讽的意味,有时甚至会让人感到不寒而栗。可现在,他竟然变得这么温柔?!而且是为了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孩?!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这个叫做上亚月的女孩还真是幸福呢!

“九王子,你和王子妃先歇着,我们去帮你们拾柴火。”

树妖们纷纷站出来。

“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怎么可以麻烦大家?”

上亚月被他们的热情吓坏了。

“能为王子妃效力是我们的荣幸。狐族对我们一直都很友善。特别是九王子,为我族的建交在幕后做了不少支持工作,如果他登基了,一定是妖界的福音!”

啊,原来司炎的威望还挺高的?上亚月睁大眼侧过脸看看他。他刚出现在她面前时,是个笑里藏刀的暴君,再过不久又变成了一个喜欢调戏人的色狐,接着化身为喜欢和人斗气的幼稚小孩,而现在在树妖的口中,他却是个贤明的统治者?

司炎,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过了十多分钟,树妖们把小山一样高的枯树枝堆到了他们面前。

虽然内心很感动,但上亚月的脸上还是挂满了黑线:“我们真的要不了这么多……”

“这都是我们的心意……”

兰说着用藤条把它们缠成一捆。

司炎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小月,等会儿你出去多叫几个同学来帮忙,把它们拖出去。”

“好吧。”

唉,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盛情难却”了。

那天晚上,高二六班的学生在空地上烧起了老大老大的篝火。一群人跟疯子一样嬉笑着手牵手跳起了草裙舞。

上亚月被女生们簇拥在中间。

好累啊。她打了个呵欠,胡乱扭了扭手臂和屁股,透过火苗看着对面的司炎。

银色头发掩盖住白净的额头,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上拉下黑色的影子,高挺的鼻子因为光亮的关系显得格外笔直,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好像在思考什么让人头痛的问题。

拾完柴火后,司炎就一反常态地沉默了。

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上亚月忽然有点心慌。

自己也许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司炎呢。

可是,可是,他却不知不觉地走进了她的心裏,变成了生命中的一部分……

四周有很多人一脸陶醉地盯着司炎美丽至极的脸庞,但是上亚月知道他的眼睛里只能看到她。

因为她是他的未婚妻啊!

想起司炎冲到播音室救她时那焦灼的表情,一股巨大的幸福感就笼罩了她的全身。

呵呵,那个时候的他真的帅呆了!

上亚月裂开嘴傻傻地笑着,连火烤红了她的脚尖都不知道。

而南宫的视线一会儿停在上亚月的脸上,一会儿又移到了司炎脸上。照到他脸上的火光不断被人们跳舞的身影挡住,使他的表情看上去阴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