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裏天快要黑了
那里呢
我这裏天气凉凉的
那里呢
我这裏一切都变了
我变的懂事了
我又开始写日记了
而那你呢
我这裏天快要亮了
那里呢
我这裏天气很炎热
那里呢
我这裏一切都变了
我变的不哭了
我把照片也收起了
而那你呢
如果我们现在还在一起会是怎样
我们是不是还是深爱着对方
像开始时那样
握着手就算天快亮
我们现在还在一起会是怎样
我们是不是还是隐瞒着对方
像结束时那样
明知道你没有错
还硬要我原谅
我不会原谅
我怎么原谅
—— 戴佩妮 《怎样》
伊子清去了乡下的麦田,一路上的风景都很漂亮,只是树叶落了,那是秋风扫落叶的忧伤。
刚刚过了麦穗丰收的季节,他们说,麦穗代表的是幸福,收获麦穗也就是在守望幸福。而因为来的晚了,幸福就这样与自己擦肩而过。
伊子清站在硕大的麦田里,眼里是一望无际。看到还有几根零星的麦穗在飘摇,她走上前去,看到它们颜色是淡淡褐色,就知道死亡很久了。抬起头,有飞鸟仓促的身影。
夕阳落下,农民们在忙碌后各自带着笑颜回家。有一个老汉从伊子清的身边走过,质朴的声音说,“小姑娘,今年麦子割了,想看金灿灿的麦穗,等来年吧。”
形单影只的站在这裏,只能看着一片被割下去的麦穗剩下的根,心中凄凉的音乐便奏响,一声一声,了人心弦。
麦田也会扑来阵阵的清香,使人的精神放松。而城市,高楼大厦,车声,人声混杂,几乎没有一刻是安静的,人们每天都拘谨而悲哀的活着。
一时间天上下起了豆大的雨点,顷刻便暴雨袭来,雨水拍打在伊子清的身上,她擦了擦脸,依然抬头望天,这裏都不肯容纳我呢。
全身被浇湿透后,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海面波涛汹涌一改往日的平静,坐在海边的少年,玩弄着身边的泥沙。
林佳渝在这裏看着一年的时间在他身体里这么快速的溜走,不留下任何痕迹。他很怀念曾经在海边那个安静的女孩,镇定自若的脸上淡淡的微笑着。
他想,他是喜欢这样的笑的。
秋天也要离开了。再也没见过子清,上次看到她的时候他是真的被吓到了。从没想过子清会接触那些药,像吸毒了一样,整个身体像是都会飘起来。
他寂静的样子在沉思着,上次说的那些违心的话,有没有伤害到她。
他相信卡卡还是会原谅她的,都是因为蔚辰吧,那个美少年。
其实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子清是那样的人,她一句话都没有去解释更加肯定她的淡漠了,她从来都不会去辩解什么吧。
很久都没有看过她们像从前那样在一起快乐的说笑了,是不是一切都回不去了呢。
有时候他也会去猜,子清离开的模样。其实,是我们离开她的吧,还好,她一如往日的坚强。
啊啊啊,林佳渝怪叫起来,我竟然这么矫情了,我可是阳光少年哎。
不管怎么样,始终祝福的都是,卡卡和子清能够友谊万古长青。
我们四个风华正茂的少年还能有一个完整的夏天。
我看见,生命中出现的美好的事物都在身体里停滞,然后又迅速的抽离,不带有任何的痕迹。比如天空中的飞鸟,比如那些微笑,再比如已经苍白的自己。念旧的人会去纪念,冷淡的人懂得勇往直前。04年的夏天,如87年的冬天一样,持着感谢。这么长时间,这么多年,生命中出现寥寥无几的那些花儿,带给我欢笑,沉默。
我以为秋天会留下来,没想到你们却还是要离开 树叶的簌簌落下,连风都哭了
伊子清
“你这么多天照顾我,自己也要好好休息。”
林川回头笑,“子清,你照顾好自己,知道么。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话。”
伊子清点头,“那个药我不会再吃了,让你担心了。”
“我是你爸爸,我都没有管好你。”
这是林川第一次直白的用“爸爸”这个词来明示自己的位置。
“嗯,你去上班吧,别耽误工作,不用管我的,何况我一向喜欢自己一个人呢。”
这是一段对伊子清来说很冗长的对话,对话过后,林川离开了。
扫了眼屋子,伊子清觉得,开始和结束都是自己一个人呢。
打开抽屉,红色的碎片呈现在眼前,把它们全部拿出来,堆放在床上,一片一片,一点一点的拼凑上用胶水粘好,眼睛有些酸疼,伊子清把唐娃娃固定住,看着它的样子,身上和脸上的碎裂痕迹。
勉强拼凑的和本来的,怎么会一样呢,碎了就碎了,没必要逞强什么。
忽然看到地上爬着一只黑蜘蛛,伊子清惊恐的睁大眼睛,她躲到床上,不敢去打死它。等到蜘蛛爬的越来越远,爬出了屋子。伊子清一个箭步冲下地把门死死的关上。这些夜晚,地板上和书桌上都会爬着蜘蛛,白的,黑的。
夜晚出现,不是好的预兆。
笔记本再次发出幽幽的光,伊子清决定把长篇终结了,这一天才是她等到的。
窗子没有关,夜晚的风透过窗帘呼呼的吹进来,吹的挂在上面的风铃“叮叮当当”的作响。伊子清的手在键盘上快速的打出字体时,她撑着冷得发抖的身子下楼买了包中南海。在楼梯的时候她看到正往上走的一个女人闭嫌的躲着她,待女人走后,伊子清哼笑,“没想到我还成了焦点。”
抽出一根烟,点燃。熟悉的味道在嗓子裏面缭绕不愿散去,过了今晚,伊子清再也不会动它。她要跟她所爱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告别,慢慢的告别。
安妮不是说过这样一句话么,爱的,不爱的。一切都在告别中。
白天的时候她去了楼下的商店,看中了一娇红色的高跟鞋,她站着不动看了很久,服务员小姐奇怪的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助,要不要试一试。她回过神,转头看了眼边上的服务小姐,“我要这双红鞋,麻烦帮我装起来。”
一个月的时间伊子清把自己窝在房间里,小说已经写出了最好的结局,是卡卡在阳光下的脸,依旧笑的灼灼如花。
刘编辑打电话来通知结果,“你的文还依然那么悲伤啊,正好现在流行疼痛文,文已经过了终审,年初上市,可能卖的大火哦。”
伊子清是真的想说谢谢,这个编辑是她写文的那天起跟的第一个编辑,还记得那个清涩的年纪,这个像姐姐一样的人如何告诉她怎么样的去生活。即使她没有去做。
可是嘴裏却生硬的说,“麻烦您了。”挂掉电话,她知道这样的话,让人听了多么心疼。
而最后这一笔不菲的稿费,她把林川的卡号用信息发送到了编辑的手机了,她想把它留给了林川。虽然还不知道多少,但也算一点点心意了。
跟夏天才告别转眼满地落叶
远远的白云依旧无言
像我心裏感觉还有增无减
跟去年说再见转眼又是冬天
才一年看着世界变迁
有种沧海桑田无常的感觉
oh~ friend 我对你的想念
此刻特别强烈我们如此遥远
朋友孩子的脸说着生命喜悦
如果说我们依然相恋
说不定在眼前是另外情节
oh~ friend 我对你的想念
此刻特别强烈这么多年
oh~ friend 我对你的想念
此刻特别强烈如此遥远
friend~
——顺子 《dear friend》
伊子清去找了卡卡,在这个冰霜的季节,寒风凛冽。
在夕日的海边,季节的原因连海面掀起的风像冰一样吹刮到脸上,伊子清背双肩背包,头发已经长到胸下。
卡卡如约而至。
两个人并排的走着,都不知道彼此在想些什么,迟迟没有说话。
伊子清瘦弱的身子轻轻摇晃,“卡卡,你还记得那年夏天么,我们在这个海边。”
“嗯,记得的,佳渝弹了吉他,后来蔚辰给我们画了画,被风吹走了。”她凝了凝神,“子清,你恨我么。”
“怎么会恨呢,卡卡,你不记得了么,你曾经说过,我们要海角天涯的啊。我不怪你的,我还记得你说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可是我,那你今天来是想说什么呢。”
“你看。”伊子清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夹板递到卡卡面前,“这个我一直留着,现在寄放在你那里。”
打开夹板,是那幅熟悉的,曾经以为早已遗失的画,已经被水打的很皱折。
画有点模糊了,但那幅画的右下角的字迹仍然清晰的写着,10月21日,和我一辈子的好朋友凌卡卡。
有一滴泪不偏不齐的滴在了那上面,卡卡始终低着头,开始轻声的抽噎着。那幅画一定是子清再回去找了好久的。
伊子清纤弱的手轻轻的拂过她的脸,“卡卡,照顾好自己,以后,好好的努力。或许,我真的不能给你想要的东西吧。”
卡卡拼命的摇头,泪已经铺满了脸,她想说不,想说对不起,想说我们还是朋友。
还没来得及张口,子清的声音弥漫在她的心裏,“那么,我们还可以在拥抱在一下吧。”骨头生硬的张开,环绕着卡卡柔软的身体。在片刻后,手慢慢松开,她定在那里露出一个微笑望着眼睛红的不象话的卡卡摆了摆手,“一定要记得我哦。”
转身的那一刻,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想起一首歌。
最熟悉你我的街已是人去夕阳斜,人和人互相在街边道再见。
卡卡,蔚辰,林佳渝,你们都是我生命中最绚烂的歌。
可是,我已经不再是曾经的我,我已经失去了太多。
那么亲爱,就此再见吧。
平安夜,伊子清坐在电脑前迎接自己的十八岁成年礼。
一个小巧的蛋糕,上面插满了大大小小的蜡烛,轻盈的火光在夜里安静的摇拽。许个愿吧,就像当初在丽江那样,伴着烛光。
她用尽了生命中最后的温暖给了那些美丽的花儿。而一开始她就清楚,用迷离的眼,看见的一切,都将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离开。
最后一次打开笔记本,最后一次登陆QQ。
良久,她看到在众多头像的左右闪动,Q里有一栏的分组名字是楠,头像亮了起来,在她怔神间开始不安分的跳动。一惊,还未放入口中的蛋糕“啪”的砸在了键盘上。
在甜腻的粘稠中她激动的点下她一只熊猫的头像。
墨绿色的字体,简洁的几个字,这么多年不变的风格。
子清,十八岁生日快乐。
伊子清嫣然一笑,原来,她都还记得。
抓起剩下的奶油蛋糕,放到嘴裏。18岁的生日,总要像个样子吧。
自己的18岁,被二个9岁分割了。第一个9岁,是快乐。第二个,是沉默。
“啪”的一声笔记本的光源破灭了,伊子清关好它,轻吻下去,连你都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亲爱的,再见。
那是她在搬到房间以来第一次打开天花板上的灯,按下电源的安纽,灯光照瞒她整个身滂的时候她翻出那个林曾经送给她的白色公主裙,用手轻轻的把上面的折子弄平。换好后伊子清跑到镜子前用纯木的梳子幽雅的梳理着长发,柔软乌黑的发一摆头全部跑到了身后,乖巧的垂荡在腰间,唇上轻点分红色的唇彩,睫毛被夹子夹的飞翘。
放在柜子里的红色的高跟鞋被她找了出来整齐的放在眼前,骨骼分明的玉足一只一只的伸了进去,伊子清双手拉了拉裙子的群摆,看着细嫩的脚面暴露在外。
一切,都完美了。
她开始想念窗外广场上的烟花,她早就爱上了烟花的寂寞与绚烂正华。
正是午夜十二点,高跟鞋的声音在楼道里突兀的响起,每一步,都震的人心彷徨。
房间里,手机上一条未读短信是卡卡的名字,裏面的有着26个字。
生日快乐。我等你,我们还是一辈子,不离不弃。
所有人都在狂欢,烟花开的依旧泛滥美丽的盛开,而烟花每次的坠落,伊子清看的都那么的凉。
早知,就该将光阴剪成烟花,一眼,便可望尽繁华吧。
她拉着裙子一路上都在疯狂的奔跑,风透过薄裙直直的吹进身体里,仿佛每一个器官都在一个接着一个的石化,暴露在外的皮肤变的青蓝色在黑夜里缄默。
在她耳边“嗖”的一过的语言,是一个女孩子指着她惊讶的大呼,“你看她,疯了么。”
生下来,就是注定被人议论的,不是么。哈哈,真有意思。
她跑累了。站在地铁站边,脚开始生疼,汗水顺着光洁的额头滑下。
身体那本属于蔚辰的东西,在和自己相互排斥。
对不起,谢谢你。蔚辰,我要把你的东西还给你。
这裏,只有她一个人了。
她听着“嘭”的声响在天空中再次的炸开,抬头缓缓的望向天空。空气中飘着清香的味道,蔚辰那副画里的一朵朵红色的桃花簇拥着,飘到她眼前,飘到天边,眼前又倒映秋和石的脸,他们在地铁里拉着手幸福的走向远方。伊子清想要身手去拉,果断的从地铁站边微笑的跳下,高跟鞋的鞋跟搁的她脚锥心的痛。然后她不动了,累了,躺在地铁的轨道里,摆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在风中颤抖着,直到身体僵硬到无知觉,她愉快的将眼睛慢慢地,慢慢地闭上,再也不要睁开。
最后的,夜色温柔。
关于蔚辰
他看着这个有陌生转为熟悉的地方,忽然想起子清和卡卡他们了,真的很想念呢。
继而想起感情。
一直很觉得对不起卡卡,那么决定离开她,对她会不会是件好事呢。
而对于子清,应该是由衷的去喜欢吧。
看到安小狐时就已经感觉到了两个人相象的影子,于是极力的去合并。
我一直是一个极少说话的人,子清很安静,是我从小就喜欢的女生类型,对于卡卡,那只能算是妹妹的喜欢吧。
可是最后我离开了这两个女孩子,我见证了她们的友谊,我知道如若继续留在她们身边纠缠不清,只会给她们带来麻烦吧。
而且,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毅然决定那件事后,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医生说,活不久了,其实我没有害怕。只是我不想让身边的人为我担心,只是,真的有些对不起爸爸,妈妈。
最后给子清留的那一段话,其实我是故意的。
我没有完全相信卡卡的话,我想,子清是绝对不会那么去做的,她不会伤害她最好的朋友。我读出了她的软弱,她怎么舍得呢。所以我愿意去相信她。
那现在,她怎么样了呢,过的好不好,有没有按时的睡觉。
记得那年,我,卡卡,子清,还有佳渝四个人坐在一起,阳光洒落下我们笑意的脸上,我们哼唱着老狼的歌,青春无悔。到现在歌词我还清晰的记得。
开始的开始是我们唱歌
最后的最后是我们在走
最亲爱的你象是梦中的风景
说梦醒后你会去我相信
不忧愁的脸是我的少年
不苍惶的眼等岁月改变
最熟悉你我的街已是人去夕阳斜
人和人互相在街边道再见
你说你青春无悔包括对我的爱恋
你说岁月会改变相许终生的誓言
你说亲爱的道声再见
转过年轻的脸
含笑的带泪的不变的眼
是谁的声音唱我们的歌
是谁的琴弦撩我的心弦……
悔不悔,青春无悔吧。
不管怎样,她们不是我生命中的过客,我愿意用一生去铭记在我少年时的这段美好时光。
爱我以及我爱的人,请你们都要幸福。
蔚辰安静的躺在床上,身边的安眠药散落了几颗。卡卡,子清你们要好好的。妈妈,您再也不用打工替我去付昂贵的医药费了。
他安详的闭上眼睛,再也没有睁开过。
关于凌卡卡
子清,你知道么。你走后,同学也想过你,你离开了,班级的平均分就再也不是第一了呢,有时候我常常可以听到老师再叹气。
我考上了本市的大学,而且还超出平分线30分哦,很厉害吧。但是我想,要是你还在的话,一定还要比我厉害很多,但我绝对也努力了很多呢。
子清,你知道么。我终于可以像曾经的你一样,总是安静的坐在角落,偶尔微微笑着,大部分的时间却都在发呆的想着一些事情。现在我选了文科,班级里的同学也叫着当初起给你的外号,“冰山一个”。我却不生气,听着有想笑的冲动。当时的你,会不会也觉得好笑呢。我终于明白的是,一个人性格的造就,是因为曾经温暖的东西丢失掉了,才会变得落寞。我终于懂得了你,并延续你,像当初的你一样。你走了,我就真的想不到,谁还可以延续我们当时翻天覆地却又细碎的友谊。
佳渝也很厉害,他去了远方的一个城市,走的时候闷闷不乐的,我知道是因为什么。哈,不过现在的06年,他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女生,说是新找的女朋友。我看了看,突然吓的捂住嘴,那个女生真的太像你了。后来,我看的出神弄的人家女生都不好意思了。
嘿嘿,我还是这么傻乎乎的是不是,要是你在,你一定会这么想。
可是子清,你现在不在了,我也是一个人。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遗憾,没有留住你,没有亲口的告诉你,我有多想你。可是现在你分明不在了,即使是空气,我都抓不住你。连着离开,都选当初出现的时候,安静的,却又轰烈的。
我想说,你很好,你都不知道。我是真的后悔,如果当初放的开,放走蔚辰,那一切是不是会好过起来。
你真是个傻瓜!天下无敌的大傻瓜。
亲爱的,你现在一定是在天堂吧。你那么善良,天使怎么能留你在外面呢。那你现在正在做些什么?有没有看到你爱的爸爸妈妈,还有走在你之前的蔚辰呢。
我说的话,你会不会看到?
放心,我会过的很好,我会一直努力,我们不是说好了长大一起去日本的么。
对不对?总会好的,都会有的,那些阴霾,还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