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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时光不知风和雨

漓市很大,我太渺小。哪怕是见到了像他的人,我也不能每时每刻去那家医院里盯着,要是被姜似锦知道我还曾回去过那家医院找人,说不定还会骂我一句疯子。

连去了几天都没有什么发现后,我也就放弃了。我劝自己说,就当那个人是他吧,就当他在这个城市里生活得好好的,哪怕不再见面,哪怕他已经成了我心中刻骨的执念。

只是这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上天在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应该出现的人他就会出现,躲不开的命运,怎么逃都无法避免。

这天下午,我没有课,在宿舍里洗衣服。班上平时和我关系比较好的许淑婷突然来找我,说自己临时有事要回老家一个星期,但她接了个家教的工作,每周双休的下午要去给人上课,学生是个8岁上二年级的小男生,她打过电话给那小男生的爸妈,想说请假,但他们并不同意,只退一步说可以让她请同学帮忙。许淑婷想来想去,就找到了我。

“拜托你了,书尘,其他的同学我不熟,平时就和你来往比较多,你也没有男朋友,时间也充足,你放心,你代替我家教,我会把你的那份工资给你的。”许淑婷抓着我的手请求着。

我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

其实工资什么的我并不在意,大家都是同学,互相帮忙本来就是应该的。

星期六的下午,我吃完了饭,拿着许淑婷给我的地址就出发了。

去之前我并不知道,许淑婷做家教的地方居然是市里有名的别墅区,光打车过来我就花了60多块。到了之后因为不熟悉还找了好半天,才终于找到了地方。

给我开门的是这家人请的保姆,我说明了来意之后,她就明白了,带我去了那个小男生的书房。

小男生有个很特别的名字,叫帅潇,长得很漂亮,就是太活泼了,一直吵着问我会不会打游戏,能不能上完课后陪他打游戏,我耐不住他一直磨,最后只好点头答应了。

上完了两个小时的课,帅潇直接拉着我去了楼下的客厅打游戏,我以前其实也没少和宁崎元一起打游戏,但我没他那么会玩,每次都会输,可我又不服气,输了就再来一次,以至于后来我打游戏的技术也渐渐提升了起来,一般人都玩不过我。

帅潇也是。

在连续输给了我六七次之后,他快哭了,埋怨我说:“你怎么跟我哥一样,打游戏这么厉害!”

我一挑眉头:“再来!”

“好!”帅潇点头,又继续与我大战起来。

然而,就在我和帅潇打得兴起的时候,我听到了身后有人开门的声音,直觉以为是这家里的主人,但游戏正打到激烈的地方,便没有回头,我并不觉得在游戏上打败一个8岁的孩子很可耻。

这一局又是我胜。

帅潇一把扔下游戏手柄,气恼地瞪着我,正想说话时,有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回响在了我的耳边:“小潇,妈给你请的是家教,不是游戏陪玩。”

我全身的血液好像就在这一刻凝滞住了,我僵直着背脊不敢回头,我害怕一回头所看到的人并不是我想的那个。

“今天的课已经上完了。”帅潇骄傲地一扬头,继续跟我说,“童老师,我们继续打。”说完后他直接按了新一局的开始。

“童老师?”

“嗯,之前的许老师有事情不能来,童老师是许老师的同学。”帅潇解释说。

那人的脚步声一点点地近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按捺着怎么样也平静不了的心跳,放下了游戏手柄,转身望向了他。

宁崎元。

我找了两年,念了两年的人,就这样活生生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用力将手握成拳头,才让自己不至于激动得太厉害,我的眼前瞬间涌出了一股水汽,却并没有妨碍我将眼前的人看得更清楚些。

宁崎元,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他的眼中满是惊诧,但怔怔地看了我半晌之后,又恢复了从前那般惯有的冷傲,正当我想要开口叫他的名字的时候,他却移开了目光,转身上楼。

帅潇继续拉我打游戏,我恍若未闻,只是盯着宁崎元的身影一路看去,我担心我一眨眼他就会从我的眼前消失不见。

那天我在医院里见到的人一定是宁崎元,他真的就在漓市,就在我读大学的这所城市里。我突然好庆幸,庆幸许淑婷有事情要回老家,才让我有了见到他的机会。

“小潇,我能不能留在你家里吃晚饭?”

帅潇年纪小,满脑子里只想着打游戏,以为我留下来可以陪他多打会儿游戏,欢欢喜喜地就答应了。

我心不在焉地陪着帅潇继续打游戏,目光时不时地飘向二楼宁崎元的房间。他一直都没有出来,似乎是在躲着我,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愿意见我们,我心裏有太多太多的疑问想要在他那儿求得答案。我也不信他会一直在房间里不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保姆把晚饭做好了,没等帅潇去叫,宁崎元就从房间里出来了,也不多看我一眼,直接去了餐厅。

帅潇也拉着我过去了,还让我坐到了宁崎元的对面。

好久没有和宁崎元同桌吃饭了,他吃饭的样子已经不像从前那般了,慢慢的,很斯文,配上那张脸,很赏心悦目,只是那旁若无人对我视若无睹的样子,让我很难过。

很快,他一碗饭吃完了,转身去了客厅里看电视。

我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差点儿就把一块做菜用的桂皮给吃了,还是帅潇哈哈的笑声提醒了我。

我大窘,忙低下了头扒饭。

帅潇却贼兮兮地跟我说:“我哥哥是不是很帅?我让他当你男朋友好不好?这样子你就能经常来我家陪我打游戏了。”

“小孩子乱说什么。”我脸上一热,瞪了他一眼。

“吃完了没有。”宁崎元的声音突然传来。

我猛地抬头,视线正好和他相撞,这才意识到他是在跟我说话,心中又是一阵激动,连忙几下扒完了碗里的饭:“吃、吃完了。”

“嘻嘻嘻……”旁边的帅潇又笑了。

“吃完了就走吧。”说完,宁崎元直接往大门口走去。

“等等,我拿下东西。”我侧过头跟帅潇说:“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给你上课。”然后飞快地去帅潇的书房拿了我的东西,又以最快的速度下楼。

宁崎元早已经换好了鞋子在门口等我了。

我的眼眶忽地一热,忍不住想到了从前我们一起上学的时候,宁崎元每次都比我收拾得快,虽然他嘴上说不愿意跟我一起去学校,可是每次都还是会在门口等等我。

人往往只有在分开了之后,才会明白曾经身边人的好,也是在宁崎元走了之后,那些生活中的小细节开始慢慢地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成了我的温暖记忆。

他也有很好的时候,只是当初,我并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