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这会儿其他老师都去上课了, 玉老师的办公室里没有别的人，只有她一个人翻找往年资料的身影。
顾骁远敲了下门，玉老师随口道：“进来。”见到是他, 又皱起了眉头，“你还有什么事？”
“不急。”顾骁远说，“你先找孙晓蓓的资料。”
玉老师没想到他是来监工的, 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呯呯嘭嘭”地摔打着资料, 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顾骁远一副置若罔闻的样子，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把她给气得更厉害了，索性抓紧时间查找资料，早发现, 早拜拜。
她就没有想过, 外人并不清楚她放置资料的情况, 顾骁远要是帮得了忙, 就算是为了案子, 也不会坐视不管。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 玉老师总算是翻找到了2002年的学生档案，累得脸上都冒出了薄薄的一层汗水。
她把有关孙晓蓓的资料都抽了出来, 又花了半分钟复印，然后将复印件递给顾骁远，“这些就是全部了。”
顾骁远快速扫了一遍, 联系电话确实是座机, 二十多年过去了, 还能打通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他也没有放弃，连同家庭地址一起拍了张照片发给陈逍遥, 让陈逍遥尽快通知夏云扬，以便保护好最后一名即将可能遇害的施害者。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产生怀疑，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不是对的。如果夏云扬在，他的困惑或许就能得到答案，但夏云扬不在，他也依旧可以守住自己的职业道德，按照规矩办事，不受私人感情的任何影响。
前提是这件事情没有牵扯到夏云扬。
“你不说，我哪里知道你要问什么？”玉老师在混乱的资料堆里翻找着，找出了2010年的入学档案，用力砸在桌上，情绪很是烦躁地找到抽出两份资料，复印一份拍在顾骁远的面前，“夏云扬和邹远德的信息都在这里了。”
顾骁远冷声道：“你能为你的每一句话负责吗？”
顾骁远这么多年的教养，险些被这短短几句话给消磨干净，脏话在唇边呼之欲出，硬生生咬牙咽了回去，“他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玉老师说：“班上的另一个男生咯，不然还能是谁。”
顾骁远一字一句地帮助她确认姓名：“夏天的夏，云朵的云，神采飞扬的扬。”
“你就是想听我添油加醋，我也没那么多可跟你说的。”玉老师反驳，“他跟邹远德的事情我也不清楚，有说他跟邹远德在一起的，也有说他跟邹远德发生过关系的，还有说他被邹远德拒绝了还在死缠烂打的，谁知道事实到底是什么？反正他就是个恶心的死同性恋，这点没得洗。”
玉老师防备地看着他，“他都喜欢男的了，当然是因为心理有病，需要治疗才会休学啊。”
什么喜欢的人，什么发生关系，什么脱光了衣服送上门去，枉费顾骁远还认真为这件事情难过自审，打算中断锻炼消减肌肉，原来全他妈是在放屁！
玉老师几下就从档案里扯出五六个人的资料，全部印了一份甩给顾骁远，那态度很明显，人证物证全在，顾骁远跟她撒气没用，事实就是事实。
“这话说得，难道你认识夏云扬吗？”玉老师冷笑一声，“就算是你认识夏云扬，人心隔肚皮，他当年干的那些肮脏事儿，也不会跟你说。”
玉老师说：“最好是，不然的话，小心我投诉你暴力执法。”
“嘭”一声巨响，顾骁远一拳砸在桌上，惊得玉老师“啊！”一声尖叫，慌忙倒退好几步，差点儿扭了脚，“你干什么啊？吓死个人了！”
顾骁远冷眼睨她，“你考教师资格证的时候，没学过怎么去尊重学生？”
玉老师被他迁怒得一头雾水，“又不是我说他想把自己送给邹远德的，你要是不信，这里有一堆当时在现场的人能作证，随便你去调查，别说得像是我故意栽赃谁似的！”
顾骁远认为她理解有问题，“我是不让你添油加醋，你只用把事实陈述出来，多的一个字也别说。”
夏云扬向来知道分寸，更不会给任何人带来困扰，就算他当年年幼不懂事，那个邹远德也优秀到惊为天人，夏云扬也绝对不可能疯狂到对邹远德死缠烂打甚至不惜献身的地步，这其中绝对有什么误会，他一定会把这件事查得水落石出，用真相堵住玉老师那张胡说八道的嘴！
玉老师差点撅了过去，“还有个人？！”
玉老师发出了很长的一声“哦——”，脸上露出了就连听见潘伟几人的名字，都没有的嫌恶表情，“那个哑巴同性恋啊。”
顾骁远不耐烦了，“另一个人男生叫什么、住哪里、联系方式是多少，需要我一个个问你？”
玉老师语塞，拍了拍胸口，又缓过神来，“你有话不能好好说的吗，非要这么暴力？”
顾骁远快要忍不下去了，“光凭听说，你就能断言他的好坏，人品可见一斑。”
于是在玉老师一副“你怎么还不走”的表情下，顾骁远搬出了他这几天惯用的招式：“差点忘了，还有个人没有调查。”
顾骁远还宁愿是为难他，他也不至于会发脾气。
玉老师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气势却没有半点渐弱，“这我怎么知道？是他的资助人来办理的休学手续，理由就是治疗心理疾病。除了变态之外，他也没什么毛病了，总不可能是为了治疗哑巴吧？”
“你别上纲上线的，我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男厕所里那么多学生都见到了，他把自己脱光了，上赶着要——”玉老师被顾骁远快要沉到冰窟的气场给逼得话音一顿，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顾骁远第一次有了想要揍女人的冲动，拳头握得“咯咯”响，还是忍住了，“……他为什么会在初三休学一年？”
顾骁远那句“他不是哑巴”呼之欲出，又觉得真的没有必要跟这种人多说，直接转移了话题：“他喜欢的人是谁？”
“最后一个人。”顾骁远说出了他倒背如流的信息，“他的名字，叫作夏云扬。在2010年9月，他从太阳花小学升入太阳花中学，因为成绩优秀，被分到了优等班——也就是你担任班主任的初一（一）班。”
“继续。”顾骁远冷声道，“他把自己脱光了，上赶着要做什么？”
然后，不等玉老师再说话，顾骁远直接“嘭”一下将门砸关，再次把玉老师吓得发出尖叫，头也不回地走人了。
顾骁远确实不信，他把资料尽数收下，“我会去查证的。”
玉老师重复道：“夏云扬？”
顾骁远回怼道：“不管你投不投诉，我都会举报你侮辱学生，枉为人师。”
顾骁远收起来，并没有急着去看，“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
顾骁远的面色冷峻，强压下不悦，“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都是同性恋了，还能是个什么样的人？”玉老师好笑道，“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他自己都是个男的，怎么会喜欢上另一个男的，就不嫌恶心吗？光是让我想想自己跟女人——”
玉老师奇怪地道：“你又不让我说，还问我干什么？”
又是“嘭”一声，顾骁远砸关了车门，吓得陈逍遥差点没从座位上蹦起来。
“咋了啊？”陈逍遥懵道，“这么大的火气，那个玉老师为难你了？”
不管是出于理性还是感性，顾骁远都不会接受这个说法。
他抹了把脸，也抹不去满身的怒火，“队长怎么说？”
“已经在去找孙晓蓓的路上了。”陈逍遥给他扇了扇风，“我们要不要也过去？”
该调查的都调查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汇合了。
顾骁远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掏出孙晓蓓的那一份资料，看了下她的家庭地址。
都怪玉老师那番话把他给气糊涂了，看过的内容都忘得差不多了。
他找到孙晓蓓的家庭住址，像是老天垂帘他们这段时间的辛苦，终于出现了一个居住地点距离市局很近、距离他和夏云扬无限近的人。
孙晓蓓的家，就住在云水小区第一单元202号房。
顾骁远说：“我送你过去。”
陈逍遥刚想问为什么不是一起去，顾骁远就发动了警车，驶向云水小区的方向，吓得他赶紧攥紧拉环，生怕顾骁远冷不丁兴起，又来一次速度与激情。
好在这一次顾骁远开得很稳，在云水小区停下后，就让陈逍遥下车。
陈逍遥下了车，疑惑道：“你不跟我一起去找夏队？”
“凶手基本已经锁定了，就剩下保护孙晓蓓的安全，就算没有我也不影响案件的进展。”顾骁远没有解释，“帮我告诉队长，我还有线索没有查完，等我查完了，会自己归队的。”
陈逍遥还想说些什么，顾骁远已经驾驶警车汇入了车流。
“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云水小区第一单元门口，夏云扬问陈逍遥。
陈逍遥摸不着头脑，“是啊，我也不知道顾小哥到底还有什么线索要查，说完这句话他就走了。”
夏云扬看着顾骁远让陈逍遥转交给他的孙晓蓓个人资料，在最上方那一栏赫然写着“班主任：玉仙仙”六个字，他的嘴唇渐渐抿成了一条直线，“……我知道了，先去找孙晓蓓吧。”
加上俞宝儿和黄文添，他们一共有四个人，径直来到了202号房门前。
可以看得出来屋子的主人特别具有少女心，不仅房门是粉红色的卡通人物，就连门口的垃圾桶也是粉红色的，还挂着粉红色带羽毛的风铃，风一吹，“叮叮当当”地响，声音清脆而又悦耳。
俞宝儿按下门铃，里面传来清晰的萝莉女声：“公主殿下，又有贱民前来求见您啦！”
几人：“……”
俞宝儿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夏队，我能只按一下吗？”
夏云扬说：“手速快一点，多按几下听听。”
俞宝儿疑惑不解，还是按照夏云扬的指示照做，只听萝莉在频繁的按动下，发出“公公公公——”类似母鸡下蛋的叫唤声，最后停下按动时，才接着说完整句话：“——主殿下，又有贱民前来求见您啦！”
俞宝儿忍不住笑出了声，“还是夏队您会玩。”
陈逍遥手痒道：“你让让，让我也来试试。”
他的手刚伸出去，房门就“咔”的一下，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穿着价值五位数的大牌粉红色Hello Kitty睡衣的三十多岁女人，敷着可爱的卡通面膜走出来，连眼睛都没睁开，张口就大骂道：“按什么按，自己家里穷得装不上门铃，来我这儿过瘾啊？！”
陈逍遥几人简直无法直视这种剧烈反差，唯有夏云扬神态如常，出示了警官证，“我们是鬼州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正在调查一个案子，请问孙晓蓓在家吗？”
“警察？”女人的火焰收敛了些，微微一偏的脑袋表现出了她的疑惑和不解，“我就是孙晓蓓，你们找我干什么？”
夏云扬礼貌道：“这件事不方便在外面讨论，可以让我们进去说吗？”
孙晓蓓终于舍得掀开卡通面膜的眼睛，看到他的瞬间顿时眼前一亮，扯下面膜扔进垃圾桶，把套着粉红猪毛绒外壳的最新款手机给掏了出来，“小哥哥长得好帅啊！有没有对象？加个联系方式行不行？虽然你长得矮了一点，不过我可喜欢你这种长相的小白脸儿了。姐弟恋考虑一下，发展发展呗？你要是想从情人转正，等我爸妈从国外旅游回来，也不是不可以让你见见他们。”
陈逍遥几人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竟然敢说他们夏队是个小白脸，到底有没有点眼力见？！
“不好意思，工作时间不谈私事。”夏云扬婉拒道，“这个案子有可能会危及到你的生命安全，希望你能够重视一下。”
“生命安全？”孙晓蓓半是怀疑半是好奇地拉开门，“那你们进来吧。”
孙晓蓓的家里就像炸了粉红怪的窝一样，全是粉粉嫩嫩的，仿佛除了粉红，窗帘一拉，再也没有别的颜色。
陈逍遥坐在柔柔软软的粉红沙发上，小声嘀咕道：“我好像是被铁扇公主吞进了肚子里的孙悟空一样，除了红色什么都没有。”
俞宝儿小声纠正道：“这明明是粉红色。”
“别在意那种细节。”陈逍遥小声道，“不过，我觉得她家跟夏队家好像啊。”
俞宝儿小声争辩道：“差个十万八千里的，哪里像了？”
陈逍遥小声回道：“都是一个颜色贯彻到底嘛。”
俞宝儿：“……”
她竟然无法反驳。
孙晓蓓躺在懒人沙发里，抱着跳进她怀里的粉毛布偶猫，“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危及到我的生命安全？”
夏云扬道：“最近的连环杀人案，你是否有所耳闻？”
“有啊，电视上不是天天播吗？单位上的那群人也在天天说。”孙晓蓓摸了摸布偶猫，做了精致粉红豹美甲的手翘起兰花指，“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夏云扬解释道：“根据我们调查的结果，凶手极有可能就是您在中学的同学，他叫刘育三，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刘什么三？”孙晓蓓一副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的模样，“那么多的中学同学，我怎么会全部都记得？再说了，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他又不是什么钻石王老五，我干什么要浪费脑子去记住他这个人？”
“但是他却记住了你。”夏云扬说，“还有潘伟、章田玉和张绪山。”
闻言，孙晓蓓总算露出了熟悉的表情，“你说的这个刘育三，不会就是那个脏兮兮臭烘烘，连他父母都不要他的死孤儿吧？”
她说完，没等夏云扬开口，就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疯狂地爆笑起来，抖得布偶猫都掉了下去，“就凭那个野种？想要杀我？哈哈哈哈……他连我家门口都进不来，拿什么来杀我？你们是不是没睡醒啊？还是连环杀人案找不到突破口，干脆换个方向来转移大众的注意力？我可不会配合你们的。”
她看着夏云扬，眨了眨眼，足有三公分长的浓密假睫毛上下扑簌，“不过，如果是这位帅小哥哥来负责全天保护我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夏云扬说，“他们三个人全部遇害了，就死于连环杀人案。”
孙晓蓓脸上的笑容僵硬，“……你说什么？”
夏云扬继续道：“刘育三是我们重点怀疑的对象，如果我们猜测没有错的话，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你。”
孙晓蓓戴了美瞳的大眼睛不安地转动着，终于不再嬉闹了，“他、他不是挺怂的吗？我读初中那会儿，心情不好就扇他耳光玩儿，脸都给他扇出血了，他也不敢吭一声，就是个没爸没妈又没种的下等人，怎么可能会敢提刀杀人？是不是你们弄错了？”
陈逍遥想回嘴想得牙痒痒，碍于黄文添和夏云扬在，又不得不压抑自己。俞宝儿比他好一点，起码能控制住自己。
夏云扬缓慢地道：“我也是从孤儿院出来的，依旧坐到了现在的位置上，希望你可以明白，没有父母并不代表就会永远低人一等。同理，当年任你羞辱践踏也不敢反抗的那个孤儿，也不是没有可能成长为杀人不眨眼的连环凶手。千万不要低估一个人埋藏在心底的恨意，因为这有可能会让你吃大亏，甚至是丧命。”
他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了最残酷的现实。
孙晓蓓不得不信，在懒人沙发里害怕地缩成了一小团，“那、那我该怎么办？他不会偷偷溜进我家来杀我吧？”
夏云扬说：“我们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免这件事情发生。”
“对……对，你们是警察。”孙晓蓓一把抱住距离最近的黄文添的大腿，“我的公司每年都在纳税给国家，你们的工资全是从我这里来的，必须要保护我！”
陈逍遥听不下去了，“你——”
夏云扬制止他，对孙晓蓓道：“保护公民是我们警察义不容辞的责任，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会这么做的。既然你愿意配合，那么从现在开始，就会有人全天二十四小时守在你的身边，防止凶手的靠近。”
孙晓蓓可怜兮兮地道：“你也来陪我吗？我一个人睡觉好害怕啊。”
俞宝儿暗中翻了个白眼，“不好意思，要让你失望了，陪你睡觉的人是我。”
“你能保护好我吗？”孙晓蓓很是怀疑，“我觉得小哥哥会更有安全感。”
这次没等俞宝儿说话，陈逍遥就抢先道：“她能徒手举起两个我再做一百个俯卧撑，保护你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不要随随便便就看不起人！”
俞宝儿：“？？？”
这就夸张了啊。
夏云扬解释道：“我们有规定，男警察不能单独陪同女公民，只有女警察可以贴身。”
孙晓蓓失望道：“可刘育三就算在没出息，也是个男人啊，万一她打不过怎么办？”
“还有他们在。”夏云扬示意她看向黄文添和陈逍遥，“白天小陈守，夜里换小黄，他们会负责除了卧室以外的所有地方。我们的女警也就是小俞同志，则会二十四小时待在你的身边，全力保护你的安全。”
这个配备，可以说是非常周全了，孙晓蓓也就松了口，“好吧。”
她说完，想起什么，“我最近在休假，但这两天有个方案还没看完，那可是个八十多万的合作啊，明早就要交给甲方了，如果不能及时提交，这单子肯定要黄，必须得赶去公司加班，他们也会陪我去的吧？保护范围不是仅限于我家吧？”
“不是。”夏云扬给了她一颗定心丸，“虽然我的建议是，你最好待在家里，但如果有非得外出不可的事由，鉴于外面的环境比家里复杂得多，他们三个人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孙晓蓓一听，两个人变三个人，简直就是赚了，终于放下了心，“那就好、那就好。”之前连杯水都没有端来的人，特别殷勤地道：“你们喝不喝茶？还是喝饮料？或者吃零食？我家冰箱里都有，等我给你们拿过来啊。”
她一走，夏云扬就对黄文添他们道：“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孙晓蓓的工作单位，你们都要抓紧时间轮流休息，养好精神警惕凌晨，有什么问题就给我打电话，我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几人应道：“明白！”
解决完孙晓蓓这边，夏云扬就回去了。
他没有在停车场里看到顾骁远那辆嚣张至极且回头率极高的黑色奔驰G63，上楼推开六栋602号的房门，里面也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声响。
顾骁远果然没有回来。
夏云扬垂眸，也是安安静静的，换了鞋，穿过走廊，在熟悉而又陌生的客厅沙发里躺下。
自从顾骁远搬进来后，他已经很久都没有睡过这里了。安眠药成为了常备物品，吃到早已产生了抗体，也多亏得这次案情很急，每天都在连夜调查，他也省了烦恼要怎么才能睡着。
玉仙仙……
夏云扬回想起孙晓蓓资料上的班主任名字，目光渐渐黯淡了下去，慢慢地、难以抑制地抱紧了自己，在角落里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一动不动，仅能凭借胸`前微乎其微的起伏，依稀辨别出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