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
打银行离开，吴巍马不停蹄地去了城东。
结果程老板在家过节，压根没来店里。
吴巍扑了个空，转头回了篱笆院。
篱笆院的地面上，湿漉漉的满是黄大仙的脚印。
但从鸡圈周围的情况来看，应该没有任何的损失。
吴巍庆幸之余，先把旧鸡圈打开，喂了点粮食。
至于新鸡圈这边，暂时还不能放养，只能揭片瓦撒点粮食下去，然后继续关着。
等到它们熟悉这个地方之后，再放养，才不至于丢失，找不回来。
不过今儿是冬至，过节。
吴巍撒完粮食，随机挑选了一公一母俩个幸运儿。
刚在俩鸡腿上系上绳子，往车后座上一挂。
就见秦秀茹蹬着辆二八大杠，怼到了篱笆院门口。
虽说二八大杠的车架子对女人来说，有些偏大。
但秦秀茹驾驭起来，依旧轻松自如。
吴巍眉头一皱：“你怎么来了？”
秦秀茹推车进院，未语先笑，主打一个伸手不打笑脸人。
“我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真的在家。”
“现在你是我东家，我虽说是个妇道人家吧，也不能不懂事。”
说话间，秦秀茹笑语嫣然地从车把上解下一个网兜，里头是两条烟和两瓶酒。
随即摇臀摆胯地冲吴巍走来。
吴巍看也不看地拍拍手道：“其实伱大可不必，跑单赚提成，凭本事吃饭，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秦秀茹手里的网兜给不出去。
只好自己往堂屋里送。
结果一进门才发现，屋里满满当当的。
当真就是，多自己一个不多，少自己一个不少。
饶是如此，她依旧把网兜放下，转过身来，就换了话题道：“其实我这次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跟你说。”
说到这里，秦秀茹陡然昂首挺胸地自信起来。
她觉着，吴巍听了这话，一定会对自己大有改观。
并且认识到她过去这些年，跟着周胖子，经营砖窑厂的经验和履历的价值所在。
吴巍不置可否：“你说。”
秦秀茹续道：“我昨晚听说，你打算修个大的轮窑，起码得花十几万。”
“我琢磨了半宿，觉着这样做，有些冒进。”
“往年这口土窑烧出来的红砖，都未见得能卖完。”
“你乍一上这么大的轮窑，回本都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更别提盈利挣钱了。”
“你相信我，我是真的在为你的砖窑厂着想。”
吴巍点点头，他确实不怀疑这一点。
因为前世秦秀茹就是这么做的。
先修复土窑，上了一台中型制砖机，结果产量跟不上销售。
到了87年底，果断砸掉，重修了20门轮窑。
原以为这般起码能支应个五六年。
没想到88年销量直接井喷，20门轮窑的产能也没跟上。
可那时候，俩人都没有砸掉重来的决心。
一直拖到92年以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了。
结果行情开始急转直下，同时上头的政策也出现了变化。
白白错过了这一波好时机。
真就是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
回过神来，吴巍不咸不淡地道：“这事，不是没有人跟我提。”
“但我已经决定的事，不用你多说。”
“有那功夫，你多跑跑单，才是对厂里最大的贡献。”
秦秀茹一愣，知道自己这番苦心积虑，算是错付了。
随即凄然一笑道：“好好好，算我多嘴。您是老板，我是打工的，就多余操这份闲心。”
说完，径自推上二八大杠，头也不回地离去。
看着对方匆匆离去的背影，吴巍眉头一挑，这婆娘还委屈上了？
你就等着瞧吧，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吧！
回到八一路小院，那一对苦命鸡转瞬即逝。
吴巍任由剁好的鸡肉由水浸着，多余的鸡下水全都一股脑地扫给了大黄。
吃得大黄嗷嗷直叫。
随即直奔人民商场，花费二百六十块，买了辆全盖瓦的二六坤车。
经过一段时间的经营，人民商场和县供销社的价格，已经渐渐拉平了。
唯有百货公司，依旧居高不下，专坑冤大头。
把二六坤车骑回来，吴巍找出家里剩下的油漆，专门在车身上，写上了曦春的名字。
只是这个曦字，笔画太多了，根本写不下。
最后只能用汉语拼音简单代替。
忙完这一切，吴巍开始烧鱼炖鸡，守着两口煤球炉，左右开弓。
就像巧巧当初在的时候那般。
等到饭菜都差不多了，吴巍这才拿出保温桶，盛出半锅的老母鸡汤带上，直奔县中。
到了北仑中学，正赶上下课吃饭的点。
吴巍在曦春的楼下，不出意外地等到了并肩出来的乔玉燕和曦春。
一见吴巍来了，乔玉燕下意识地加快脚步。
结果超出曦春两个身形之后，才发现自己有些过于迫不及待了。
连忙拉上曦春一起跑过来。
俏脸上洋溢着兴奋道：“你让曦春走读的事，我原则上同意。但你跟秀春都那么忙，家里有人做饭给曦春吃么？”
这确实是个问题。
好在吴巍早有准备道：“我跟秀春商量好了，谁有空谁就做。”
说着把保温桶交过去道：“今天就是我做的，顺便带点过来，给你尝尝。”
乔玉燕惊喜地接过：“我竟然也有份？”
吴巍笑道：“要不是怕你走不开，就让你跟曦春一道回去吃了。”
乔玉燕迫不及待拧开保温桶，就见一股浓郁的鸡汤鲜味扑面而来。
这味道，这汤色，让人一看，就很有食欲。
看得乔玉燕都不由怀疑道：“该不会是你在饭店里点的吧？”
旋即不等吴巍回应，就美滋滋地道：“甭管是不是，我都当是你亲手做的。”
这就很讨人喜欢。
挥别乔玉燕，吴巍带着曦春回到八一路小院。
一见到那辆新车，曦春顿时爱不释手。
吴巍却催促道：“先吃饭，吃完饭，我带你练练车，一会你直接骑新车去上学。”
不料曦春学习上是把好手。
学车上，却是格外笨拙。
一个中午练下来，依旧骑得颤颤巍巍、左摇右晃的，叫人放心不下。
不得已，吴巍只能亲自陪她骑过去，容她适应个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