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令，我回来了，过来帮我拿拿东西。”
谢馨芬打开门，对着屋子里叫着，然而一丝反应都没有，她疑惑的将大部分的东西放在门口，仅仅拿着几个瓶瓶罐罐走了进去。
“达令，你没听到我说话吗？”
才走进客厅，谢馨芬就看见顾长清蜷缩在沙发上，面前摆放着散落的笔和纸。
“达令！”
谢馨芬突然发现自己的丈夫目光涣散，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的她急忙丢下手中的东西，冲上来一把抱住顾长清。
“达令，你怎么啦？不要吓我！”
“哦，你回来啦？”
顾长清依旧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被动的回答着谢馨芬的话，不过，渐渐他的眼神凝聚了。
“没事，没事！”
顾长清看着自己的妻子。
“是不是要搬东西，我来。”
说着他站了起来，还没等他迈步，血脉不畅的他脚一软，随即跌坐在沙发上。
“没事，真的没事。”
看着一脸惶恐的妻子，顾长清安慰着。
“坐久了，脚软。”
“达令，到底出什么事了？”
谢馨芬也是高级知识女性，顾长清欲盖弥彰的话又怎么骗得了她，只见她半跪半坐在沙发前的毛毯上，双眼紧紧的盯着顾长清。
“达令，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你不该瞒我。”
“没事，好吧！”
顾长清摇了摇头。
“大哥来电报了，询问在美国的投资情况。”
戴季良要整军，要普及四年制义务教育，没有钱了，只能把脑筋动到顾长清这。
“我刚才查了一下。”
顾长清指了指边上那些纷乱的纸张，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亏钱了？”
谢馨芬平时并不关心丈夫的投机生意，自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亏了就亏了，跟大哥明说就是了，商场上输输赢赢是很正常的，大哥应该不会怪你的。”
之前顾长清是赚到钱的，因此，谢馨芬不以为然的说着。
“再说了，当初的500万，你不是帮大哥赚回来几倍了嘛。要是大哥真怪你，大不了咱们就回国，不受这冤枉气。”
“馨芬。”
顾长清握住妻子的手。
“没有亏，赚了！”
赚了还这副样子，谢馨芬有些不相信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就听顾长清继续说着。
“而且还赚了不少！”
顾长清在乱纸堆里找出一张纸来。
“不算在纽约的股票收益，我投在迈阿密房产上的钱就赚了这些。”
谢馨芬接过纸一看，连串数字相加之后得出的结果居然是＄217135177.35，顿时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传了出来，幸好周边住的都是中等收入以上的职员阶级，没有人对这户向来低调的中国家庭感兴趣，否则势必会引来大群的警察。
“达令，告诉我，你算错了！”
“不会错的。”
顾长清接过妻子手中的纸，随即撕得粉碎。
“当初我买迈阿密地产的时候，一幅地只要80万美金，现在同样的土地就要500万，足足涨了6倍多，我又是循环抵押的，这个数字只多不少。”
顾长清苦笑着。
“这么一大笔钱，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我只要隐瞒下来，就够我们一家吃用几辈子的。要不，馨芬，咱们把钱取出来，去欧洲吧，或者去拉美，随便哪个国家，没有人能找到的。”
顾长清的语气有些癫狂了。
“达令。”
谢馨芬吃惊的看着似乎有些疯魔了的丈夫。
“醒醒达令，这怎么可以？这是大哥的钱，是西北用来建设的钱。”
谢馨芬用无瑕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丈夫。
“达令，主教导我们不可行恶，我不想咱们日后天天为此做噩梦，也不想看到咱们人不人鬼不鬼的到处东躲西藏。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我爱的那个人是不会作出这样的事的。”
“馨芬，谢谢你！”
顾长清闭上眼睛，天人交战了许久之后，才深深的吐了粗气，已经恢复清明的他深深的点了点头。
“没错，这是大哥的钱，这是西北用来建设的钱，我不该起这个心思的。”
说着，顾长清把妻子掺了起来。
“你不是要我搬东西嘛，在哪？搬完了陪我去电报局一趟吧。”
“给长清回电。”
戴季良很快就等到了答覆，看着手中不可思议的数字，他也沉默良久。
“弟之功，功在千秋，世人多忘，然兄与西北断不会忘，十年之期，期期。
又，迈阿密之疯狂令人惶惶不安，弟素习金融当知荷兰郁金香之典故。
宜立即抛售避祸，售后资金即汇一万万美金，余可转入纽约股市。”
“钧座，这下咱们可有大钱了。”
司马也很兴奋，虽然他作为西北军的钱袋子平素见惯了进进出出的钱财，但是一万万美金什么概念，那是二万万现大洋啊。
不对，要是全部存在西北银行里作为资本金的话，那就可以直接发行至少三万万元以上的西北票，足够每个西北人分上十块钱的。
“是不是马上做个计划，卑职就怕到时候花不出去啊！”
“有了钱，还会有花不出去的地方？”
戴季良严肃的脸也被司马这笑话给逗乐了。
“不过计划嘛，你可以回西安先做起来，不过这是绝密。”
戴季良对司马摇摇手指。
“不许再出现上次那种四处漏风的情况了。”
“钧座，张督军到了。”
伍喜才敲门走了进来，于是司马会意的退了下去。
“喜才啊，这次你和高一功做得不错！准备一下吧，到下面去历练一下。”
趁着张宾南没到，戴季良对副官吩咐着。
“还是那句话，到下面以后不要丢我的脸。”
说话间张宾南走了进来。
“你先下去吧。”
“钧座这是？”
看着情绪低落的伍喜才，张宾南疑惑的问着戴季良。
“小伍子闯祸了？”
“没有。”
戴季良示意张宾南坐下。
“给他挑副担子，到下面做个副团长，可能是觉得要离开了，所以一时舍不得。”
不过戴季良也就点到为止，这个话题他不准备深入了。
“宾南兄，这次省区议员改选之后，甘肃的情况怎么样？”
“还可以吧，这个我是没什么问题，就是一民现在压力大了些，那些议员拿着鸡毛当令箭，今天查这个明天查那个，稍有不妥就说什么弹劾、弹劾的。
已经有四个县知事、三个局科长被弹劾了。
要不是省、县长提名不通过议会，我看一民兄是做不长的。”
张宾南这不是幸灾乐祸，毕竟根据新的《省区组织法》政府有施政的权力，议会也有监督的责任，现在西北能谈论拟定的法律又不多，闲得无事的议员们自然火眼金睛的盯住了两级政府。
“什么事情都有个习惯的过程。”
戴季良不以为然的摆摆手。
“有了这些议员老爷吹毛求疵，至少那些不干事的官会越来越少了。”
当然乐怡负责的这块戴季良绝不会取消，毕竟让议会负责监督政府官员受贿、索贿的事既不专业，而且也有可能产生互相勾结的弊病，要知道现在西北还是一个宗族社会，族权还是强大的，所以一支直属于戴季良的监察队伍还是很有存在的必要的。
“让两级政府和两级议会去扯皮吧，有益的咱们就要鼓励。”
说到这，戴季良忽然又想到一件事。
“各道取消之后，省政府和省高等法院定期派出巡视专员的事情，甘肃做得怎么样了？”
“各地的道尹衙门已经裁撤了。”
西北早就取消了镇守使制度，那么和镇守使联系在一起的道尹制随着这次《组织法》的制定也终于寿终正寝了。
“不过省政府专员好派，但省高等法院巡视厅却缺少足够的人手。”
这个问题也是拖累西北迟迟不能实行公务员考试办法的原因之一，毕竟正牌的政法生现在西北也只有甘肃政法大学一个学校能培养，所以要真正见效，怕是还要有待时日。
“人才，还是缺人才啊！”
戴季良脸上也是苦笑连连。
“有人还跟我说南下四川、东进河南，北收绥远、西括新疆，可笑啊，咱们现在连自己地盘上的事情都办不好，这摊子摆得再大有什么用？难道皖系、直系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嘛。”
不过牢骚归牢骚，正事归正事。
“宾南兄，这次咱们接受中央的命令废督，你要做好准备。”
看着一脸泰然的张宾南，戴季良直奔主题。
“陆洪涛的陕西督军是不能再做了，等过完年你和李过交接一下吧，德彪接手甘肃军务督办，你负责陕西军务督办，鄂之长调到宁夏当都统，何光夫暂时不变，至于赵雪覃。”
戴季良对他在银川之战的表现还是有些不满的。
“就让他回任西北警察总署署长吧。”
而张兆钾、陆洪涛两个戴季良不说张宾南也明白，左不过拿一个西北边防督办公署顾问的名头就此养老罢了。
“钧座。”
送走了张宾南，参加军事会议后留在兰州的楚敢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找了上门。
“钧座，上次你让我向德耶打听的事有结果了，不过那东西贼贵，据说现在欧美没有几个国家能生产，连小日本都要进口，而且这价钱。”
楚敢摇摇头。
“没有六七百万美金拿不下来。”
看着戴季良不为所动的脸，楚敢讪讪一笑。
“不过，不过。”
“不过，你去了趟俄罗斯总会，在那得了些隻言词组的小道消息。”
戴季良冷冷的看着楚敢。
“楚自雄，我怎么跟你说的？不要拿什么借口出来！”
戴季良顺手抽出一张便签，在上面写了几行字。
“你拿去找鄂署长吧。”
“钧座。”
楚敢懵懵懂懂的接过一看，28师副参谋长，他顿时傻了眼。
“钧座，别，我对参谋业务不熟悉啊！这，这不能砸了您的招牌吧？我改，我再也不去俄罗斯总会了。”
“不给你个教训，你是改不了了。”
戴季良狠狠的瞪了楚敢一眼。
“少说废话，把军械局的工作和陈广交代一下，十二月前必须去部队报到，否则就别怪宪兵司令部找你去喝茶了！”
看着一脸苦相的楚敢，戴季良忽然有了放声大笑的冲动！